原以为对方是酒后乱性,现在发觉不是那回事。
冰心随即领悟到自己犯了个大错,但她很快按下心中的惊慌,眼睫眨动间湿气弥漫,很快营造出泫然欲泣的美感。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花蕾般的红唇吐出微带哽咽的嗓音,把唐劭杰给搞迷糊了。“虽然你心里完全没有我,可是我……”她吸了吸鼻子,一颗珍珠般的泪珠滑了下来,“却把你记在心上……”
唐劭杰头皮发麻,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惹下这笔情债,他懊恼的道:“我们没见过面吧?”
冰心垂下眼睫,思绪快速转动,琢磨着该怎么回答才能过关。
她深吸口气,朝他望去,一语双关道:“你心里只有朝阳公主,又怎么看得到我?!”
“姑娘知道这一点,就不该……呃,把在下记在心上。请姑娘把我忘了。时候不早,容我告辞。”
“站住!”没想到他说走就走,冰心有种被抛弃的错愕,气恼地冲口而出。“如果我现在高喊你非礼我,后果会如何?”
“你这是在威胁我?”他不敢相信。
“是。”她硬着头皮承认,尽避心里害怕,还是勇敢的对着那张发怒的脸,柔情款款地走向他。“我太绝望了,知道错过今晚,就再也没机会了。”
唐劭杰蹙着眉,她眼中的泪光让他无法狠心拒绝,“什么意思?”
“我是那么寂寞。”她站定他面前,看着那张俊脸,想的是另一张有着刚棱线条的俊美脸庞,目光缱绻着柔情的火焰,伸手轻触他的面颊。“忍不住要想,如果你没有背弃我,朝阳公主脸上的欢喜与满足就全属于我了!为什么抛弃我娶她?害我只能寂寞、伤心地偷偷想着你,恋着你?”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听得他一头雾水。“你究竟是谁?”
“我……”她绽出一抹凄然、自嘲的笑容,眼神转冷,“是你抛弃的指月复为婚的未婚妻!”
“何莲卿?”震惊像一尾毒蛇螯来般吓得他倒退,冰心却往前抱住他,用她软糖似的娇躯缠住他,要他感觉她全身的曲线起伏与激情。
“我只要你施舍一些些情意安慰我!”她伏在他激烈跳动的胸口哀求,“我好寂寞,好寂寞……”
“你别这样!”怀里的温香软玉直如烫手山芋,教唐劭杰难以消受。
“没人会知道的。”她柔声哄诱着他,宝石般的眼睛流转着引人堕落的诱人光彩,“抱一下就好了。我要求的不多。”
唐劭杰感到呼吸困难,面对怀里的绝色美女,他不是完全不动心,却更清楚自己绝不能动心。
他眯起眼,狠下心推开她。
“哎哟!”她跌倒在地,不及爬起来,便朝着他逃走的身影叫道:“我现在就喊人来,非礼呀,非……”
“驸马请安心离开。”低沉如钟的嗓音有效的打断她,“我都看到了。”
冰心剧烈发着抖,一股激动得近乎绝望的情绪攫获她的心。是他,光从声音便能认出他来。
他怎会到这里来?
为什么要在她最难堪时现身,让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关兄……”唐劭杰却像看到救星似的松了口气,目光感激地投向从黑暗的树影里走出来的男子。
他的表情极为冷峻,眼神却深炯明亮,仿佛烧着两团火。
唐劭杰一与他目光相接,便像被烫着似的,浑身焦热。
“你走吧。”他的声音很轻的落向他,威力却像几声滚雷似的打在人胸口,唐劭杰登时呼吸困难,幸好关宁很快便别开眼,阴郁的看向仍坐在地上的冰心。
“是。”唐劭杰沁出一身冷汗,不敢继续待下去,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去。
jjwxcjjwxcjjwxc
冰心像被定住似的,全身无法动弹。从知道关宁来了,她的头便沉重如铅般抬不起来,内心的惶恐让她只能瞪着地面发呆。
定住她的男人也没有说话,放任窒人的沉寂在两人间蔓延。而风冷冷吹着,吹得衣衫振响,吹得单薄的身躯瑟瑟颤抖,却吹不散彼此间这股沉寂的气氛,吹不开她心底的忧伤。
她畏冷的抱住自己,寒意来自外在,也发自心底,泪水汹涌而出。
他都看见了。
尽避关宁沉默不语,只用一对可以穿透人心的眸子盯着她瞧,冰心知道他看见了,也听到了。
老天爷太过残忍,为何要让他瞧见自己最不堪的一面?为何不让她保留最后一点自尊?
悲哀与羞耻同时涌上心头,泪水灼痛了冰心的眼。
必宁也不好受。
湿冷的空气吹不灭他心里那把火。
那是集嫉妒、、愤怒的柴薪燃烧成的熊熊火焰,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无法相信她会这样作践自己!
那暴露在月光下的火红身段,依稀有当年纯洁无瑕的影子,为什么短短三年,她就变得烟视媚行?
不但勾引皇帝,连唐劭杰都不放过,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她知不知道,每次陪伴皇帝到冰心苑,便是他最痛苦的时候。
看着她一边爱娇的讨皇帝欢心,一边向他大送秋波,他又是嫉妒、又是气愤、又是热血沸腾,却碍于模不清楚她心中打算,只能静观其变。
那天皇帝要他抱她回房,她勾住他的颈子不让他走,在他切脉下,发觉她的脉搏有异,后来虽然没机会再做进一步详查,但向来灵准的预感提醒他,冰心的种种媚态或许跟脉象有关。
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一有机会,便卖弄色相勾引男人?
花月宴上的表演,她让在场的人全都看呆了。
女人为之屏息,男人为她热血沸腾。
尽避她的舞衣端庄、华丽得无可挑剔,尽避她的舞步、姿态端雅大方,然而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媚态,却唤起人们心中最原始的,个个心情躁动,眼中充满对她的渴望。
必宁当时便嫉妒得发狂,可他有什么资格?
这份领悟让他悲痛不已。
直到她以身体不适为理由告退,也将宴会里的热闹与繁华全都带走。皇帝没过多久便觉得索然无味,先行退席,陪伴太皇太后返回寝宫,体谅他形容疲惫,只让花朝护送。
他怅然返回居处,却在半途时,放心不下她,拐向冰心苑,没想到会撞见她色诱唐劭杰的这幕。
从未有过的狂怒横扫他,考验着关宁的自制力。
因为寂寞,所以要劭杰施舍情意?
还威胁他若不就范,就要高声呼救,陷害劭杰?
她到底在想什么!
只因为寂寞,就表现得人尽可夫?
所以也是因为寂寞,才勾引他,勾引其他男人吗?
这个结论让关宁无法接受,他怨恨的瞪视她,仿佛想出手掐住她如垂死的天鹅般低垂着的美丽颈子。
但他只是紧握住拳头,许久,眸中的愤慨柔化了些。
不,他所认识的冰心不是这种女人。那么——是如戴月疑虑的,她别有居心,进宫的目的是为了替查坦尔报仇,借着色诱唐劭杰达成目的?这也正符合皇帝的期待,企图借此考验唐劭杰对续日的情感。
这些盘旋在脑中的疑惑,混合了近日来被她一再挑逗、却不得抒发的煎熬,逼得关宁非问清楚不可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卖弄色相、威逼利诱男人就范的事也做得出来,你还有没有廉耻!那个面对桑颜卡邦的权势威胁,拼死也不屈服的冰心到哪里去了?为何如此作践自己?”
他痛心疾首的质问,每一字都像鞭子打在她胸口,痛得她心头滴血,也令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终于,在他眼里她成了没有廉耻、卖弄色相的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