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够了!难道她提前得了老年痴呆症?
正当她沮丧得想撞墙时,好像有什么东西闯进了她的视线,她凝神看去,跟着一股惊悸的情绪攫住喉头,使得叫声听起来分外紧涩沙哑。
"啊……"
"晶晶,怎么了?"
问得好!
她在心里附和。
她不是胆小的女人,可是任何人──不只是女人,一早醒来发现床下有名陌生男子,都会吓一跳。
但定睛一瞧,晶晶对"陌生"这个字眼斟酌起来。
那张侧对着她的俊脸,带来某种奇异的熟悉感觉,刺激着她的脑细胞。
脑海中依稀啊现一张相似的容颜,但在她能进一步捉模出什么前,话筒里传来好友的焦急询问,打乱了她的思绪。
"晶晶,你怎么不说话?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我只是……"她很困扰的望着那名男子,似乎想确定他并不是她幻想出来的。
那躺在地板上的男人并没有从眼前消失,那么是真实的存……咦,这倒跟昨夜那个绿眼帅哥的话吻合。她也是不确定男子的真实存在,才会产生一种惊疑不定的慌乱吗?
鳖异,太诡异了。
尽避心头发毛,晶晶却不愿意拿自己面对的诡异状况吓坏好友。
她清了清喉咙,眼睛紧盯住那名男人。
枕在糖果枕上的男人相貌俊雅斯文,高耸的眉骨上铺着浓黑、修长的眉,长长的睫毛覆在深深的眼窝上,挺挺的鼻直立于白皙的面容中间,一双厚薄适中、诱人一亲芳泽的唇微微张开……
嗯,牙齿挺白的。她的视线继续梭巡向给人严肃方正印象的下颚,那里冒出一夜未刮的胡须。
至于身材──薄薄的凉被覆盖下的身躯虽然是曲着的,仍可以看出他比她高,宽肩、窄臀,还有双长腿,赤果的脚丫还挺大的。
这令晶晶更想不通了。光凭这俊雅的尊容,这衣架子的体格,她若是见过,怎可能把这么赏心悦目的男人给忘掉!
可是……尽避很确定自己一定认识他,为何就是没法子很快想起来呢?
她边探下头观视,边对方寸间莫名生出的刺痛感到困惑,她眉头紧紧蹙着,在确认他胸膛有在起伏,不是具死尸后,慌乱的情绪稍稍止息。
他有可能是半夜来犯的婬贼吗?
难道他之所以睡得这么死,是因为他想非礼时,被她在梦游的情况下踢下床昏死过去吗?
目视的结果,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伤痕,再说,她也不可能会帮来犯的婬贼盖被子。他若是婬贼,更不可能在昏死过去的状况下,自己拿被子来盖。那副安详的睡容,倒像是作了一夜的美梦……
"晶晶,你只是半天,到底只是什么?"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吓了晶晶一跳,差点就摔下床,连忙握紧话筒。
"我还在想嘛。"她压低声音埋怨,彷佛怕会吵醒床下的睡美男。"你说我遇到熟人,搭对方的便车,是那个谁谁告诉你的吗?"
这男人越看越眼熟,难道是维贞说的"熟人"?这个"熟人"究竟是何方人物?为什么就是不从她记忆里滚出来?
晶晶越想越烦,一方面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记忆力会糟糕到连个"熟"人都记不起来的地步,另一方面则是不确定自己昨晚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有没有发生乱七八糟的事。
喔,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如果连丝袜都"健在",身上的洋装虽然睡皱了,却没有少一块布料,其他的内衣裤更别说了,那昨晚应该什么事都没发生吧?
"他叫德雷。"
"什么?"在她忙着检视自己的状况时,突然传来维贞羞涩的低喃,晶晶一时没弄清楚她的回答有什么意义。
"你说的'谁谁'是德雷。"维贞娇嗔,以为她故意装傻。"晶晶,你到底怎么了嘛!你的记忆力一向很好的,我都重复了好几次德雷的名字,你还记不住。是什么让你心不在焉……"
"我没有心不在焉,我只是……"对于自己的……好嘛,心不在焉。晶晶也无法找出解释,只能含糊带过。"一时闪了神嘛。反正,那不是重点啦。我想知道德雷有没有告诉你,我遇到的熟人是谁。"
"德雷没说,我也没问,我以为……是你同事。有问题吗?"
"这……"问题就在于她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
"晶晶,你是不是出事了?别瞒我呀!"维贞着急了起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她低声回应,困扰地瞅着床下的男人。
他还在睡,可以暂时不理会,倒是维贞和她的德雷……这件事得优先讨论。
"你跟那个德雷……昨晚不是第一次见面吧?"
"嗯。"提到心上人,维贞立即忘了对朋友的忧虑。
"你们早就认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她哀怨地抱着话机。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我以为……唉,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可不可以等我回去后,再跟你讲?"
"可以是可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现在又是在哪里?"
"我在德雷的……"维贞羞得含糊其词,担心好友若知道她住在德雷的套房,会取笑她。"总之,德雷要我陪他,他待到星期一才离境,所以……"
"什么?你怎么可以……"
"对不起啦。我知道你为了替我庆生,安排了活动……"
"谁跟你计较那个,我是担心你被人骗了!"
"德雷不会骗我的,他还跟我求……婚……"
"什么?"晶晶嚷了起来,声音和表情都十分激动。"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是睡掉一晚,不是睡掉一年,不是吗?怎么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德雷怎会跟你求婚来着?"
"你不要那么大声。"维贞温雅的声音里透着微微的受伤。"你是说德雷不该跟我求婚吗?"
"我没那个意思,维贞。"晶晶暗骂自己的心直口快,触痛好友的伤心事。"你那么美好,任何有眼光的男人都会想娶你。我是太讶异了,就算你们之前认识,但应该……"她的声音显得不确定了起来,"没有交往很久吧?不然你一定会告诉我的。"
"德雷说他……不想等……"话筒里传来的娇柔嗓音盈满羞涩。
"喂,你们到底认识多久了?"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晶晶的嗓门又大了起来。
"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总之,等我们见面时,我再任你拷问嘛,现在不要说。"
"那……好吧。"她勉为其难地同意。
"谢谢你,晶晶。"维贞不忘甜甜地致上满心的感激。"若不是你昨晚带我去PUB,我也无法跟德雷重逢,人家是感激你的。"
"我们的交情,需要用什么感激、谢谢吗?"晶晶嗤之以鼻。
"知道了。"维贞轻笑道,停了一秒钟,娇媚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和微微的好奇传来,"你真的没事吗?昨晚送你回去的熟人是……"
"你忘了我说过不记得昨晚的事吗?更别提那人我到底熟不熟了。"晶晶托着香腮,攒额蹙眉的苦苦思索。
"那你干嘛跟人家走?"
"我怎么知道?德雷的朋友到底是怎么说的?"心里好烦喔,偏偏越是焦灼烦躁,思绪越发混乱,更理不出半点头绪了。
"内容是德雷转述的……"维贞的声音染上一抹慌乱,"噢,晶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德雷骗我,难道你……"
"你别乱想,我没事,只是有个严重的问题……"忽然有种被注视的灼热感觉,然而,皮肤上的热度并没有过渡晶晶到晶心里头,一种反常的冰冷感觉在心底扩散开来,满溢成教她慌得想逃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