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了灯,会提醒她还有现实在等着她,她清楚逃避是没有用的,但他的怀抱太温暖,他不想那么早放开。
察觉到她的不安,繁重没再动作,只是静静地拥着她。
“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把事情做最好的安排。”须臾,他开口。
如同她对他的爱让她恨不了他,他对兄长的愧欠,也让他无法去谴责兄长的所作所为,如今箭在弦上,他没办法抛下兄长不管,只是……得先委屈她了。
孟海心感动闭眼,心里的惶然在听到他的承诺之后,已全然褪去。
“……大哥那时是被人害的吗?”她犹豫了会儿,终究还是将藏在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听人说,大哥是突然得了怪病,病好后就变成现在这样。对于这样的说法她本来并不疑有他,但他前几天生病时的反应让她将事情串联在一起,这才发现家族斗争里的丑恶秘密。
听到她改成和他一样的称呼,樊仲遇想笑,又觉心疼。经过这些事,她是决计没办法再将兄长唤作相公了,但她愿意不计前嫌将樊伯临视为自己兄长的心意,让他很感动。
“是的,我做的这一切也全是为了复仇,将原本属于大哥的夺回来给他。”他直承不讳,这一部分他不想再瞒她了。
她不怀疑他所说的话,但她心里还是有疑问。大哥都痴傻了,家产夺回来给他有用吗?家族里对他低落的评价,是他隐藏得太好,还是成功的目标仍遥不可及?
她感觉到他还有事情没说,但她知道如果能说他不会瞒着,她若追问反而是造成他的为难,也怕他真回答了她,不擅说谎的她会被人逼到露出了破绽,害他功亏一篑。
“不能就这么放了吗?”她只允许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她真的不在乎财富,他们可以带着大哥离开樊家,把这一些丑恶全都抛开,远走他乡重新生活。
樊仲遇低低地叹了口气。“不能。”
如果当初被下毒的人是他,在遇到如此善良的她之后,他会选择忘记那些仇恨,但实际上受害的是兄长,而这一切是他造成的,兄长执意夺回家产,他只能奉陪。
“我可以等。”孟海心埋首他的怀里,顿了会儿,又怯怯开口:“别再逼我和大哥同榻了好吗?”她什么都可以忍耐,就只有这件事,她完全没办法再忍受。
“好。”心被疼惜狠狠绞拧,樊仲遇将她拥紧,他有种直觉兄长不是真的对她产生,而是想藉由伤害她,做为他因动情而想要更改计划结尾的惩罚。“再给我一些时间,很快,我保证。”
看似稳固的樊家其实已被他掏空大半,他们在等一个最好的时机,揭穿真相的同时,也让他们兵败如山倒,再没有余力挽回,这情形兄长也懂,兄长都忍了这么多年,应该不可能为了一时的意气用事而破坏了已近在眼前的成功。
他会再利用这段时间用诚意去感动兄长,让兄长能够原谅他,进而接受她的存在。他由衷希望事情别走到无法转圆地步,他不想放弃她,更也不想因此而和兄长反目成仇。
“我们……在这里安全吗?”她好想能一直待在这里,却又怕会被人发现。
“别担心,再待久一些无妨。”
这里是他向樊家买进的产业,他没亲自出面,而是透过第三者和樊家交易,在他的节节狠砍下,他只用了不到一半的价格就买下它,目前刚整修完毕,不会有人来。而这一转手,立刻让他赚进数倍价差,那个新官上任的买家还对这样的价格感激不已,直说欠他一个人情。
自私贪婪腐化了樊家原本稳固的根基,人人都只求自保,反而使得处处都是让人有机可乘的漏洞,不用风雨摧残,只需看清缺口略加使力,早已横生的裂缝会就将整个帝国轻易崩毁。
而他和兄长,就是那个使劲的人。
敛下眼中的冷狠,樊仲遇在她额际印下一吻。“很快,我保证。”他只想给她满满的温柔。
自那一晚,樊仲遇“请求”兄长夜晚和他同房,一方面是避免兄长再伤害她,一方面也是想要增加两人深谈的机会。
对于换房的事,樊伯临没有反对,但只要他一提到孟海心,樊伯临不是板起脸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带开,事情毫无进展。
怕强逼反而坏事,也为了兄长沉淀心情,樊仲遇没再刻意提她,而是将所有心力投注在计划的进行上,越快达成目标,把这一切结束,才是对她最好的方式。
只是,有时候难耐相思,他会趁着兄长熟睡后到她房里看她,因为有所顾忌,他们不敢做太逾礼的事,最多只是一个吻,或是相互倚偎,但这样的接触对他们而言已然足够,这让他们拥有力量和期待,继续往美好的目标前进。
而日间,孟海心也尽量避开和樊伯临独处。
“伯临少爷,来。”
孟海心踏进房里,看到婢女正在照料樊伯临吃饭,她走到婢女隔邻的座位坐下,不着痕迹地和樊伯临保持距离。
幸好总管又开始指派婢女过来帮忙,她可以将照顾他的工作交给她们,就算是用膳时不得不碰面,有第三人在的状况也让她不再那么害怕。
可能是他有特地交代过吧,婢女们对大哥多了耐心,没再随便斥喝他,这样她也不会因为看不过去而再度把事情揽在身上。
想起他,心头的甜意让孟海心忍不住笑,赶紧以碗就口怕被发现。
她没问他们那晚去的地方时哪里,她隐约猜得到那和他的复仇有关,或许是他购下的产业,或许是他的秘密据点,她都不想知道,她了解得越少,越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只是,她好想再和他回去那个地方,因为那时是她最安心的时候,被他拥在怀里,平稳的呼吸在她耳畔低回,她完全不用害怕会有人闯进,只须放心沉溺在他的温柔就好。
“今晚加菜。”婢女补了句。这个婢女之前收过她一个玉环,只要是轮到她过来,虽然没到毕恭毕敬,但比起其他人,她已算改进最多的。
“嗯。”看到那碟黄鱼蒸豆腐,孟海心只挖走豆腐,把鱼都留给了樊伯临。她知道樊仲遇很关心兄长,为了让他无后顾之忧,就算对这个曾对她施暴的人仍存有恐惧,她还是竭尽所能地对他好。
孟海心正要将豆腐送进口中,原该引人开胃的鲜味却让她觉得腥到作呕,她赶紧放下碗,努力忍住喉头那股直往上冒的酸气。
“怎么?菜坏了吗?”婢女端来那碟黄鱼嗅闻,疑惑皱眉。“没有啊。”
“是我的问题,我最近肚子不是很舒服。”孟海心歉笑解释。
不想浪费食物的她试着要再入口,但碗才一举起,那股味道又让她阵阵反胃,发现自己已完全没了食欲,她懊恼地放下碗。怎么会这样?这状况已经好几天了,而且早上醒来时都特别严重……
“要不是全府的人都知道伯临少爷不成,我还以为你有孕了呢。”婢女随口的一句笑语震住了她。
有孕?孟海心迅速默算了下日期,脸色更是惨白。她的癸水通常都是月初来的,但现在已经十三了……
这个婢女较没心眼,没发现她的异状,但一旁的樊伯临却是将她的神色全看在眼里,脸上有丝恨意一闪而过。
他这些日子不动声色,并不是因为默允了仲遇和她的事,而是他看出了仲遇的认真,也看出仲遇对他那晚的举止很不满,要是真的闹翻了,仲遇就算最后选择站在他这里,心也不会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