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从关内买进的雨前龙井,以前知道你爱喝茶,这几年我饮尽必内名茶,就这雨前龙井最为甘甜少涩,你不知是否合你喜好?”呼颜克轻声细话地道,旁若无人般直视向海潮的眸光里似缱绻着无限浓情,别说海潮招架不住了,连旁人都有些不自在。
“呼颜兄……”
她微微回避他的眼光,低声喊道。
“怎么样,你喜欢吗?”看她放下茶杯,欲言又止,呼颜克急切地想知道茶叶的味道是否令她满意。
“我倒是觉得不错。”受不了两人问暖昧的气氛,朱长乐大声喊道。
“你这小子插什么嘴呀!我大哥又没问你!”
正一肚子火没处发的呼颜难逮到机会宣泄火气。
“我也有喝呀,为什么不能回答?”朱长乐一脸无辜,明亮的眼眸闪着一抹促狭。“我知道了,前辈一定认为在下是不速之客,不怎么情愿招待我喝这杯茶。没关系,所谓无功不受禄,在下说个笑话当成茶资。”
也不理会主人是否接受,他自顾自地往下道:“有个人娶了老婆,洞房花烛夜抱着老婆直亲,亲到日上三竿仍不放,老婆受不了的说:‘先下床,待会儿再亲吧。’那人就回答:‘这可不行。一下床,我得花上半天才能爬上床。’原来他是个矮子。呵呵呵……”
看他不怀好意地直瞄向呼颇难,在座众人便知他在取笑呼颜难,年轻一点的如阿丽咬着唇忍笑,年长者虽然是摇头,脸上却明显有着笑意,至于被取笑的呼颜准则火冒三丈,仿佛随时都要抽出他的银鞭甩向胆敢冒犯他的小子。
“世子,你太无礼了,还不快道歉!”担心呼颜难会出手,海潮先发制人地斥责朱长乐,接着才转向呼颜难。“呼颜二哥请息怒,世子只是孩子气重,才会冒犯你,请你见谅。”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这臭小子……”虽然被海潮细声细气地喊一声呼颜二哥很舒服,而且是舒服得莫名其妙,呼颜难还是不打算轻易放弃这个正好可乘机发泄心头火气的好机会,语气显得气呼呼。
“好了,阿难。”听到海潮对弟弟的称呼,呼颜克心头的不悦陡然消失。
海潮既然愿意喊呼颜难呼颜二哥,自是也愿意喊他一声呼颜大哥。感觉到两人已从敌对的关系进展到友谊的层面,呼颜克的欣喜自是不在话下,并同时领悟到之前为了得到海潮使用的强硬手段根本是错误的,如果当时用的是怀柔的方式,他与海潮说不定早就有更美好的发展了。
想到这点,心头又是万般滋味。
“大哥,那个臭小子……”
“阿难,你是前辈,又是主人,跟个晚辈、客人计较,不是显得没有器量吗?”呼颜克劝道,接着转向朱长乐,“这位是……”
“他是小徒的未婚夫,辽东王府世子。”海潮为两人介绍。
“我没听宁儿提过她有未婚夫。”呼颜克眼光评估地打量朱长乐。“倒是呼冶达有传信回来,说你此行的同伴中有个辽东王府世子,原来他是宁儿的未婚夫呀。”
听他宁儿宁儿地喊着亲热,朱长乐不由得和夏川明面面相觑。
这是绑匪对肉票该有的昵称吗?
“呼颜兄,既然你主动提到海宁,夏某就要请教你从长白派掳走敝师侄海宁意欲为何?”
呼颜克淡淡一晒,没理会他咄咄逼人的质问,反将炽热的眼光圈在海潮身上。
“我对宁儿并无恶意,这几日她跟在我身边,我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没敢让她受任何委屈。海潮,你知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你、你能来……”低哑的语音因激动而显得硬咽,“我很开心……”
他热烈坦率的告白让海潮心情况重,好想要大声喊叫,拜托他不要这么痴,她不值得,不值得……
但这些话当着这度多人面前,她可说不出来,是以只能将苦涩的请求硬吞下喉头,暂时放在心上,只是低下声音抛了句:“我想见宁儿。”
“宁儿会在蒹葭园等你,那是我为你建造的花园。”
“为我建造?”她愕然以对。
“嗯。”呼颜克的脸色微显腼腆,眼中盈满情意。“若没有这座蒹葭园,这十八年来我还不知要怎么过呢。”
“你……”海潮哭笑不得,眼前的呼颜克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位了。
以前的呼颜克是绝不会当着别人面前说这种露骨的话,可是现在的他……
天呀,就连呼颜难都是一副快昏倒的哭丧模样,心里大概在想着八成是她使的邪术,让呼颜克变得这么异常吧。而在座的其他人有的瞠目结舌,有的频眨眼睛,自己更是头痛得想甩下这一切麻烦逃跑。
“呼颜克,你不要太过分!”夏川明忍无可忍地撂下警告。
“我哪里过分了,夏兄?”呼颜克丢给他一个不客气的眼光,“我只是对喜欢的人表达爱慕之意,应该不关你的事吧?不要你自己不敢做的事,也不准别人做。”
“你说什么?”
眼见两人就要在众人面前上演一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戏码,为免两人做出更过分的事,海潮急急地说:“你们别吵了!呼颜兄,我现在只想快点见到宁儿,请不要节外生枝。”
“这不是节外生枝,而是我……”呼颜克本来还要再说,但海潮眼中无言的恳求让他不得不把满月复的情意暂时搁回心上。
也罢,其他话就等两人独处时说吧。
“好,我现在就带你到蒹葭园看宁儿。”
“好。”
“阿难,”呼颜克站起身,对弟弟交代,“你替我好好招待夏兄等人。管事已为他们安排好客房,你要厨房送些好吃好喝的款待他们,我先带海潮参观蒹葭园。”
“等等!”夏川明和朱长乐异口同声地喊道,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夏川明考虑到自己并不如朱长乐有立场反对,便示意由他开口。
朱长乐慎重地微一颔首,注视着呼颜克道:“呼颜掌门为何不把海宁请出来跟我们见面?或者,让在下也随海前辈进蒹葭园见未婚妻,顺道欣赏呼颜掌门这十八年来的心血?”
呼颜克蹙眉看他一眼,“既来之,则安之,你要见海宁也不必急于一时。倒是我的蒹葭园已等了海潮十几年,这番心情我只想跟她分享。世子要是对蒹葭园有参观的兴致,改日呼颜克一定奉陪。”
说完,不容旁人再多说,他率先朝外走去,海潮急忙跟在身后。
为了早点见到海宁,她也管不了呼颜克的露骨情话让她有多难堪了。
而其他人,就只能瞪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各人心事各人知了。
※※※
要他乖乖待着等消息,门都没有!
朱长乐不认为自己是那么有耐心的人,当机立断地要侍从掩护他,偷偷溜出兴安派为一行人安排的客房。
他一点都不担心会被人逮到他在兴安派里“闲逛”。呼颜克对海潮的用心太明显,就算被逮到,看在海潮的面子,呼颜克也不会为难他。
再说,他轻功这么棒,岂会被人逮到嘛!
怀着强烈无比的自信心,朱长乐离开位于西侧的客舍,辨明方向,朝之前向管事问出的蒹葭园方位前进。
午后的这段期间,有事该做的人全都忙着工作,没事做的人也都乘机去睡个午觉,兴安派的内院少有闲人走逛,朱长乐仗着自己身手过人,轻易避人耳目地芽越了数重院落,来到一座回廊。
“没想到兴安派这么大,还要往东走几重院子才能到蒹葭园呀。”他嘴上咕哝着,没防备到转角处有人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