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玫君涨红脸。
“你说得没错!”她点了点头,目光向Ben。“你宁愿把时间用在工作上,也不愿面对人群。认识你的期间,哪次宴会你不是远离人群,非得我拉着你,才勉强跟人寒暄?Ben,我真的受够了!你是个没感情的人……”
俊美的脸庞霎时惨白,但仍没放开她的手,那双向来柔软、温润的小手在他掌心里冷硬得像冰块。
“缃绫,不可以再说了!”何泰平虽不知两人为何吵架,但觉得外甥女说得太过分,忍不住出口制止。
缃绫不让自己退缩,继续道:“你只会像面镜子般反射别人给你的关爱,自己是半点爱人的能力都没有!你是爱的绝缘体,我再也受不了你的冰冷了!如果李洁瑜认为自己可以温暖你,我恭喜她,甘愿认输!放开我,如果你是个绅士就放开我,不要再勉强我跟你在一起了!”
“跟我在一块是勉强?”他松开对她的掌握,脚步踉跄的退开。
“没错!”她强迫自己看进他眼睛,那里有着因受伤造成的空洞绝望,因遭人误解形成的凄凉寂寞,还有着难以言喻的悲痛。
她的心被他眼里的情绪绞扭得好疼好痛,好想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她刚才的话不是出自真心。但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原地握紧拳头,任指甲刺进掌心里。
一阵冰冷刺耳的笑声自他唇中逸出,那声音异常的荒凉。漠然地瞪视缃绫最后一眼,他转身走开。男性的背脊挺直坚定,走路的姿势有种无与伦比的骄傲,仿佛缃绫的话对他是无关痛养,他一点都不需要人安慰,也不准人胆敢自作聪明的靠近他劝慰。
只有缃绫明白他有多脆弱,脆弱得只要一个轻触,就能把他击倒。
啪的一声,一个火辣辣的耳光击在她颊上,将她的脸打歪。
“你太过分了!”
耳腔一阵嗡嗡声里,玫君的声音传来,缃绫不敢置信地看向表姊,从那双激愤的眼眸里,仿佛意会到什么。她头晕眼花的踉跄后退,一个旋身,朝大厅入口跑出去。
coo
好痛!
脸颊痛,脚踝痛,心更痛!
彼不得去拿放在衣帽间里的皮包和大衣,细续奔出大厅,朝五十公尺外的人门一拐一拐的走去,禁制不住的泪水冲出眼眶,遮住了她的视线。
活该挨表姊打!
缃绫在寒风侵袭下猛打哆嗦,其实会觉得冷,不仅是因为伦敦三月时的夜晚低温,跟心头刮起的风暴也有关。那几乎跟终年欧袭在南极大地的飓冰风温度差不多,即使用双臂紧紧环住自己。还是冷得全身打颤,一张小脸自得近乎透明。
自找苦吃!
她在心里奚落着自己。
身上的雪纺纱晚礼服,虽然轻盈好看,却一点也挡不住夜风的侵袭呀。即使挡得住,不断自心房渗出来的寒意,也保不住流失的体温吧!
或者你根本没有所谓的体温,你的心是冷的!你说Ben没有感情,其实是你没有感情,明明晓得那只是一场荒谬的闹剧,是李洁瑜玩的把戏,故意要你误会整件事,你却将计就计,顺便玩起自己的阴谋游戏!
你想借此跟他分手,用最残醋、无情的话伤害他细致的情感,因为你知道他是个骄傲的男人,一旦你在众人面前羞辱他,他不可能再求你回头,这样你就可以一劳永逸地摆月兑他。
你好阴险奸诈,为了要跟项鹏双宿双飞,不惜伤害一颗痴心!可除了这么做外,你没有别的办法!
缃绫凄然苦笑,既鄙视自己,又可怜自己。
清楚她一旦软下心肠,就会在Ben温柔又无辜的眼神下,静静地倾听,体谅他必须到书房接一通紧急商务电话,体谅他是在没有防备下才被李浩瑜得逞,于是就心软了,觉得他好可怜,好无辜,自己不该误会他。接着发现,原本决定今晚要他谈的那件事,怎么也说下出口,甚至接下来的几天都找不到摊牌的时机。就这么一再地拖延,陷进死胡同里打转,直到项鹏回来,她发现自己又一次地对他食言!
她不能再让他失望了!
如果项鹏和Ben之间,注定会有一个人受伤,她自私地选择为她所伤的人是Ben。像项鹏说的,伤害已经造成,早在情人节那夜她跟项鹏在一起,就已经伤到Ben了,不管她如何抉择,她跟Ben都没办法回到以前那样。
她只有用最绝情的方式跟Ben分手,存心要他恨她、忘了她!
这么做最好!
理智上一再要自己相信这么做最好,感情上在伤害他时,尝到反噬的力量。她的心在他转身离开时仿佛也碎掉了,怨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对不起,Ben,对不起!
“缃绫!”
突如其来的呼唤令她浑身一僵。
“缃绫……”
这次她分辨出来了,带着激动的低嘎嗓音并不是出自她身后的建筑物,而是萧家巍峨的庭园门外。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项鹏高大的身影迅速来到她身边。
“你怎会在这里……”仿佛力气用尽,她虚软地跌进他有力的臂膀中,紧紧抓住他。
“你怎么了?”项鹏错愕地轻触她颊上鲜明的掌印,一股纯粹而野蛮的愤怒席卷全身。是谁伤了她?
“带我离开。”她哀求道。
项鹏沉默地紧揪起眉峰,一把抱起她,几个跨步来到路边不远处停放的一辆黑色跑车,将缃绫安置好后,绕到驾驶座将车驶离。
车子风驰电掣般地在宽敞的道路上奔驰,缃绫发现他们行进的方向并不是项鹏在伦敦的落脚处——一港英大饭店所在的市区,不禁疑惑了起来,
“我们要去哪里!”
“我一位朋友家。他住在牛津街,这阵子都在义大利工作,把房子借给我。你不是嫌在港英大饭店没有隐私吗?每次都得辛苦地乔装来会我,那就没有问题了。”
“你……”看着他俊俏的侧面,缃绫心情激动。
那如斧凿雕出的优美线条,依然在冷峻中散发出诱人的魅力,如火的眼眸炽烈得仿佛随时都会焚烧起来。他看起来和半个月前飞回纽约的男人没什么两样,但在今天之前,每次他从巴黎到伦敦来,总是贪图方便住在港英大饭店,总是约她到饭店里会面,总是迫不及待地剥除她的衣物,热烈的索需着她,从来没想过这么做对她是不是便利,除了外,她是否还想要其他。
这次回来,他不再是那个总想以男性魅力征服她的男人,他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了,并悄俏的做了安排。望着他,柔情油然从她心里生出,原来他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竟学会了为她设想。
“怎么了?”滑落她粉颊的泪水令人心慌,项鹏着急地问。
“没什么。”她抹去脸上的泪水,绽出满足的笑容,那笑犹如还沾着露珠的玫瑰般清艳,美得令他神魂想要陷落。
“好好开车。”她握住他的手提醒,项鹏反手握住她,慎重的点了个头。
车子在沉默中迅捷的驶向目的地,两人虽然没说话,一种浓郁的情意却弥漫彼此之间,时间在两情相悦下,过得分外快。
车子驶进牛津街一栋华厦的地下停车场,项鹏将车停好后,搀扶缃绫下车。
“噢!”
“怎么了?”犀利的目光落向她痛苦的小脸。
“扭到脚。”她不好意思的说。
项鹏随即将她抱起,走向不远处的电梯。
双手抱住他的颈项,缃绫感觉到在那身式礼服下的男性体格是那么强壮,芳心悸动着。她靠向他,闭起睛闻唤着他的味道,那微微带着香烟辛辣的气味,与古龙水的味道弥漫鼻腔,安心与满足同时充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