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宇庭的父亲出了车祸。”
“有没有怎样?”她担心的问,恨不得生对翅膀飞到宇庭身边安慰他。
“满严重的,不然他们母子不会走得这么急。咏菡的身体虽然经过调养后稳定下来,但还是需要做长期的治疗,?台北那种环境不适合她疗养。”父亲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杜浩森虽然对她不好,但两人终究是夫妻。他出车祸,咏菡于情于理都该回去一趟。”母亲接口道。
“回去后免不了要操烦,对她的身体不好呀。”父亲以医生的立场摇头叹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接下来的话,桂馥无心听下去,随意找了个理由回到房间,托着腮烦恼了起来。可怜的宇庭,不但要照顾心脏不好的陈姨,现在连父亲都出车祸重伤,他一定很担心吧。
沉浸在心疼杜宇庭的情绪中,许久之后才想到他这么离开,只言片语也没留下来,她要怎么办?
昨天下午的亲密鲜活的浮现脑海,今天却只剩她形单影孤一个人,宇庭为什么走得这么急?好歹也该拨个电话跟她交代一句呀!
一种说不出滋味的悲凉弥漫心间,那缕自昨天就因扰她的不安凶猛的涌上心头,她害怕起来。宇庭会不会不要她了?他是不是不再回来了?
不,不!她紧握着拳头,咬紧牙根瞪着湿蒙的眸视而不见的看向墙壁。不,他会回来的!陈姨的病还没好,他一定会陪陈姨回来的。
他只是来不及跟她说,因为他父亲出了车祸,而且很严重。如果换成她,也一定没空跟他道别。过几天,对,过几天他就会跟她联络,等他父亲痊愈,他就会回到她身边,再也不离开她了!
她拼命告诉自己要耐心的等待他,等宇庭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好,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
一天。
一星期。
一个月。
撕去的日历纸堆满桌面,等待的人还未,归来。尽避桂馥还愿意等下去,却因为开学的缘故,不得不离家住校。
这期间,只听父母提过一次杜宇庭的父亲的状况。听说他变成了植物人,这表示宇庭暂时不能回来了。
他要照顾父亲是不是?
为他找遍了各式各样的理由,夜里不晓得几次哭着睡着,总是安慰自己他是太忙、太累,所以连通电话都没空打来。可是漫长的一个月都过去了,难道他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吗?
还是他像她一样腼腆,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她的电话?桂馥有几次想开口问父母是否知道杜家的电话号码,但每次话到嘴边就梗在喉头,支吾的说不出话来。她害怕父母会问她要杜家的电话号码做什么,更害怕会让他们看出什么来。
而随着离家住校,她的心情更加的绝望,就担心宇庭打来家里却找不到她。有好几次她打电话回家,吞吞吐吐的问父母有没有人打电话给她,次数一多,她感觉到父母也渐渐怀疑了起来。
日子由青变黄,暑气渐渐消失,秋意涌了过来,这一天,桂馥脸色苍白的在上体育课时昏倒,被送进了保健室。
“你脸色很苍白,要不要到医院检查?”驻校的护士关心的询问。
“不用。”她摇头拒绝她的提议。
“生理状况都正常吗?会不会是MC要来了?”
“MC?”桂馥没有血色的脸颜更加的惨白,黑幽的双瞳蓦地放大,浑身冰凉。
“月经,你应该知道的。”护士解释着。
她胡乱的点头,心里其实是千头万绪。护士以为她果然是因为那种事的缘故,放心下来。
“你休息一下。”
等到保健室里只剩她一人,灼烫的泪水再也禁忍不住的滚下来。她闭了闭眼,心绪涌如潮汐,凌乱得不晓得该从何收拾。
怎么办?
这些日子只想着宇庭什么时候回来,完全忘了那件事。天呀,她……算算日子有两个月没来了。
寒意猛烈的袭来,散入四肢百骸。她畏冷的紧抱住自己,那天下午的放纵在脑中鲜明的播映。想起自己毫不保留的任他拥抱,想起那撕裂的痛苦,以及水乳交融的一刻……
她完全没想到后果,直到护士问她MC的事,她才记起有很久没来了。
读怎么办?
别馥从小苞着父亲习医,多少了解一些,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怀孕了。她下意识的抚模月复部,眼泪掉得更凶。
要是被人知道她怀孕了,她……
绝望汹涌在心中,晶莹的泪珠冒个没完,但在哭泣之后,什么事都没解决。桂馥撑着身子坐起来,将脸埋在弯起的膝盖上,许久之后,像是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定,抹干了泪水,走出保健室。
没事人似的上完课,接受同学与老师的热切关心,放学后,她笔直的走到行政大楼,投下十元硬币开始拨电话。
苞秘书小姐报完名字后,电话顺利的转到舅舅的办公室,当他温和醇厚的嗓音亲切的传来,她忍住哭泣的冲动,深吸了口气,以刻意挤出的愉悦声音活泼的道:“舅舅,是馥儿啦。”
“怎么有空打给舅舅?”李承轩在电话彼端狐疑的问。
“没……没什么事,”才怪,她再次深呼吸,“是这样的,上回听爸妈说陈姨家发生事情,我一直想寄张卡片给她,可是不晓得她的电话和地址,所以想问舅舅。”
电话里的李承轩没有马上回答,似乎在思索什么事。
“舅舅,”桂馥紧张的握住话筒,“你可以告诉我吗?陈姨一直很喜欢我做的蓟膳,我想把做法写能她。”
“当然好了。馥儿,你纸笔准备好了吗?舅舅要说了喔。”
“舅舅请说。”
记下杜家的电话和地址,挂馥又跟舅舅寒暄了几句才挂掉电话,她瞪着公用电话,从没想过谎话她竟可以说得这么溜。她骗里舅舅,她荒谬的想狂笑、大笑,但一点声音都挤不出来,只悲惨的明白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纯洁无瑕的桂馥了,谎言只是开始,如果被人知道她怀孕了……
彷佛可以看到周遭众多不认同的眼光,听见议论纷纷的声音,以及亲友师长眼中的责备。爸妈会不会失望的不要她?还有宇庭,他知道后是会负起责任,还是根本不当一回事?
一时间,心如刀割,痛得她想死掉算了。但她只是咬紧下唇,不允许泪水冲出眼眶,表情木然的瞪着公用电话。
懊拨去找杜宇庭吗?
但拨去又怎么样?这种事能在电话里说明白吗?她又该怎么开口?
发怔间,有人在身后催促,桂馥只好先让出位置给旁人使用。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犹豫着该不该拨电话给宇庭,最后决定不打电话,亲自去台北找他。
期待的周六终于来临,阴沉的天气有别于昨日的晴朗。桂馥不安的来到火车站,她拨电话告诉父母跟朋友有约,这礼拜不回家。之后,买了火车票,一路坐到台北。
站在人潮汹涌的车站大厅,她有种不知,何处去的茫然。四周的每个人都像是知道自己的方向,唯独她找不到出路。黑压压的人头看得她头晕目眩,窒闷的空气令她呼吸困难,她勉强找到出口,微凉的湿气吹拂向她,茫然的瞪着远处被大楼分割的天际线,随着视线的收回将头仰高,头上的天空都是灰黑色,线状的雨丝不断落下。
她撑起随身携带的雨伞,挪动沉重的脚步。
手边虽然有舅舅给的地址,但对她而言,杜家的地址就跟外国的地址没两样,她根本不知道记在笔记本里的街道在哪里,又该怎么去。最好的方法是去搭计程车,但看了太多社会新闻,桂馥畏怯的看着车站前而穿梭不停的黄色汽车,害怕会遇到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