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他脸上看不出异样,觉得是自己听错,事务官连忙捉回心神。
“等我回来,我要看到这些资料。”
抓起车钥匙,薛仕恺临走前又抛下一句——
“这件事,先别声张。”
来到停车处,座车被砸到稀烂的情景让薛仕恺的恐惧提升到最高点。
他强持镇定,拦下出租车,报上咏初的公司地址,一路上不断地打着她的分机和手机,得到的却是相同的结果,他更是心急如焚。
不可能,就连同事也不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妹妹,更何况对方寄出这封信绝对是在警告他,若是直接将事情做绝,就没有筹码可以威胁他了,对方不可能这么笨。他要镇定,不能自乱阵脚。
薛仕恺不让自己往最坏的方向想去,握住手机的掌指却因强烈的担虑而不由自主地收得死紧,一抵达目的地,他立刻冲进大楼,真奔她公司的所属楼层。
“能让我直接进去找她吗?她跟她附近的分机都没人接,我想你再怎么打也没用。”当柜台小姐要他先到一旁会客室稍候时,他沉住气解释。
“办公区域不对外开放,你先去那里等好不好?”柜台小姐往会客室一指,坚持不退让。“你不给我时间,我怎么知道找不找得到人?”
他知道这是她的职责,但他差点克制不了将她扔进电梯的!薛仕恺很想不顾一切地硬闯,但残存的理智仍拉近了他,提醒着身为检察官的他不该知法犯法。
包何况若最后发现这全是一场误会,将场面闹得难看,咏初一定恨死他——只是他更恨在这种状况竟还考虑得到这些的自己!
坐在会客室里的他,懊恼地扒过发丝,觉得度秒如年。
“哥,你怎么会来?”
当门被推开,让他急切挂念的她一脸惊讶地出现眼前时,那如释重负的解月兑感几乎把他全身的力气抽走,然而只一瞬间,愤怒又取而代之。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分机没人接、手机没开?我完全找不到人。”他不想这么咄咄逼人,但他积压多时的情绪需要宣泄。
“我们真个部门都去开会,我手机又快没电了,所以就想说先把手机关机好省电。”无缘无故被当成罪犯一样地审问,单咏初既困惑又无辜。
“……开会?”难怪不管他怎么转接都找不到人,电话一直在语音里打转,巧合,就这么要命的巧合,让他急得快疯掉。
“怎么了吗?”单咏初担虑地问,现在不安的人换成是她了。
扮怎么会突然找她?甚至急到等不及她回电,还亲自跑到她公司,这种事从不曾发生过。
薛仕恺庆幸他的个性和职业让掩饰成了本能,就算心头再乱,也很难从他脸上看出异样,加上如今心神一定,更是察觉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与恶势力对抗是他的责任,被恐吓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要不是怕牵扯到她,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且在发现她平安无恙后,也更没必要让她知道。
“没事……”用来安抚她的微笑在看到她腿上的绷带时顿时僵凝。“这是怎么回事?”轻松的口气也瞬间变得严厉。
单咏初暗叫不好。糟了,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为了避免摩擦到伤口的短裙装扮根本遮不了她的伤。
“不小心摔倒而已,没什么。”单咏初心虚地想躲到椅子后面,但他却直接将椅子拉开,让她藏都没地方藏。
“单纯摔倒不会伤到这些位置。”锐利的眼立刻揭穿她的谎言。“大腿外侧、手肘,这种伤绝大部分是外力造成的,别逼我叫你卷起袖子。”
连看不到的地方都能被他识破,单咏初好懊悔。她怎会忘了?分析推理是他擅长的领域,她还不自量力地想骗他?
“前天我过马路可能不专心,差点被车撞到,还好有人拉我一把。”那时情况危急到让她连本能抵御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狼狈地侧倒在路面,左手肘到上臂处和左大腿外侧擦出整片的伤。“别问我车牌哦,我还怕对方告我没注意左右来车呢。”为了缓和气氛,她故意说笑。
回应她的却是一片默然,薛仕恺沉吟不语,视线从她的伤移到她的脸,眉宇半是担虑,半是思索的拧起。这是凑巧,还是惊魂甫定的他在杯弓蛇影?
那深邃的眸光让人读不出思绪,单咏初被他看得局促。
怎么了?他是关心,还是看出了什么?想到自己隐藏的心思,她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
每一次和他见面,她都必须做好心理准备才有办法不露出任何破绽,但他这次却出现的让她猝不及防,又是独处在这个小小的会客室里,即使两个礼拜未见,她很想再多看他一些,但她更怕拘不住自己的心,太危险了。
“我最近可能是流年不利,我已经有去拜拜了,你别担心。”一心想赶快逃开的她没发现自己无意间透露了什么。"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上班了。”
“你还遇到什么事?”她的话勾起了他的警觉。
口吻是探询的,迎视她的眼却是追根究底的执着,不打自招的单咏初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知道试图隐瞒最后只会把自己逼入绝境,她只好坦承。
“皮包不见、差点被花盆砸到,就这样,没了。”她尽力说得轻描淡写,但从他转为严肃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白费力了。
“咏初。”他凝视着她,开口轻唤。
她一凛,当他用如此轻柔的嗓音唤她,十有八九不会有好事,但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听到这些话——
“今天开始搬回来住,下班我来接你。”
搬回去?单咏初倒抽一口气。她才不要!
“我真的没事,你不要那么担心好不好?”她连忙捍卫自己的权益。“而且我要上班,你又不能二十四小时保护我,搬回去并没有意义,我答应你嘛,我以后会更小心就是了。”
“我会送你上下班。”他用平和却坚定的口吻否决了她的抗辩。
说他小题大做也罢,一次可以算倒霉,接二连三就叫有问题,再加上那封恐吓信,他宁可小心得过了头,也不愿拿她的生命来赌。
“这、这太过分了!”极少对他发脾气的她,被错愕和慌乱逼得失控。“你气我隐瞒受伤的事吗?但你不也一样?之前被人打到住院,你还不是没跟我说?”
即使已事隔一年多,一提起,她还是又气又苦。
追案追得太紧的他惹上了黑道,被人痛打一顿,因为没住在一起,加上他刻意隐瞒,等她发现时,已经是好几天后的事了,而那时伤重未愈的他,不但没在医院好好休养,还坚持上班,指挥警方将施暴者一网打尽。
那件事吓坏了她,明明想逃离他,却又不敢让自己逃得太远,必须三天两头就打电话给他,确认他平安无事才能安心。
薛仕恺想起那段时间,虽然对上的是一双充满谴责的愤怒美眸,满腔的幸福仍让他无法克制地浮现些许笑意。
为了照料他,那时她离开两年来,唯一一次主动搬回家住,害他觉得自己疯了,即使痛到无法行动自如,还想大喊受伤真好。
而现在,明知不该,明明满是担虑,仍有一丝压抑不了的窃喜冒出头来。
“你还记得那时候我为什么被打吗?”若可以选,他宁可不要这个机会,但老天没给他选的权利,她受到波及的疑虑一日未除,他就必须尽全力守护她。
单咏初咬唇,那感觉她想忘都忘不了。
压抑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允许自己和他见一次面,满怀期待却看到满身是伤的他,只要想到她可能会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