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眉头打结?”奕麒走到她身边,低头审视着她削瘦的脸颜。这是两人分开三天后,头一次有时间仔细打量她,发现静仪似乎比印象中更为憔悴,令他好生心疼。
“我……”她哆嗦着唇,觉得他看她的眼光好温柔。
可这样的温柔是她渴望的那种温柔吗?
如果不是,他知道如此温柔的眼光会让人误解、沉沦的?会让她想要依赖他,将这些日子来饱尝的压力及苦脑全都倾泄出来吗?
可话要从哪里说起?
有时候千般心情,万般委屈想要倾诉,却都那样渺茫的找不到源头来说起呀!
“嘘,别哭,你哭得我心碎……”奕麒将她拉进怀中,手指温柔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湿濡。
她哭了吗?静仪惊愕地领悟到泪水不知何时冲出眼睛,泛滥成灾了。
“奕麒……”不断的呜咽声失控的逸出她颤抖的嘴,在男性的温柔下,脆弱的女性芳心只想紧紧依偎着,把紧绷的压力都交给一双有力的臂膀来扛。
有个人靠的感觉太美好了,他灼热的呼息掠过耳颦仿佛是在向她保证,只要有他在,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世界会变得更美好。
然而,在经历过他杳元音讯的冷落,在度过美梦落空的伤痛之后,静仪不晓得是否还能相信。那些百复一日累积在心上的伤痕,每—道都是相思的利刃狠狠划下的道道都很深呀。
但再深的伤也不及此刻赖在他怀抱里的美好!为了这刻的美好,她甘愿冒险,可以舍弃女性的自尊,只为了留住他。
“不要离开我……”她卑微、无助的乞求着,不明白她哀怨的恳求在奕麒心上造成多大的冲击。“我会在你身边。”强烈的狂喜在他胸腔里爆炸开来,他用力的紧搂她,声音低哑的回应。
静仪眼中涌现无法置信的狂喜,心里的忧虑像找到缺口般,终于可以毫无保留的倾泄出来。
她扯着他的西装领口,狂乱的喊着:“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他们把孩子给我却发生了这种事……呜……我真的好怕,当赵婶告诉我沛沛发了高烧,当医生说他是肠病毒,当沛沛哭喊着妈咪,我真的好怕……”
“他不会有事。”他以坚定的口吻向她保证,“这里是医院,有专业的护理人员帮我们一块照顾沛沛。静仪,你不用担心,沛沛会好的。”
“我知道……”她抽噎着,理智上清楚这一点,失控的情绪却仍会往坏处想。“我只是害怕……”
“有我在这里,什么都不必怕。”
“可是……”她颤动着湿漉漉的睫毛,不确定的瞅着他。“你会一直陪我吗?不会再像前两次那样消失?”
震惊犹如一巴掌甩来,在她混和着忧惧的怨慈眸光下,奕麒心如刀剖。他完全设想到自己躲起来疗伤止痛的作法,竟然会伤到静仪;
“静仪……”
“答应我,你不会再无声无息的不理会我!我真的受不了再—次了……”泪水禁不住的狂流,每一滴都是她的怨和痛。
“对不起……”稍后感受到的震惊渐渐渗入他的理智表层,奕麒激动的心情渗入更大的狂喜。原采,这些日子来为相思所困的人不仅是他,原来静仪对他亦是有情的,才会对他的“消失”耿耿于怀。
“别再离开我……”
“这次不会了,我再不会放手了”他热情是保证,也是警言,沸腾的情绪让他再也禁不住满腔的情意,低下头寻觅渴望已久的红唇,将密密的相思一名脑儿的印向她。
她的嘴唇是那么不可思议的柔软,还有那轻轻的颤抖,足以挑战圣人的理智。奕麒只觉得美好的感觉像一个个惊叹号叠落在他心上,不时拨动他的心弦,诱发他全然男性的,令他深深着迷,不想放手。
静仪在他的热情下发出无助的申吟,感受看他既狂野又温柔的情意。某种陌生的情愫在她身体里翻搅,那是她未曾接触过的世界,她感到呼吸困难,心跳像跑过百米般跳得那样急,身体空乏无力的依偎着他的扶持。
“奕麒,我……要昏了……”
她在他略略松开唇时,抵在他唇边低哑的求救,奕麒发现她的不对劲,连忙放开她,搀扶她坐下。
“该死,我竟忘了你还没吃晚餐,还情不自禁的对你……”他惭愧又心疼的说。
“我……没事……”静仪绽出一抹虚弱的笑,还没从那一吻里恢复过来。
先前还苍白着的容颜,这时候浮上两团红晕,湿气饱满的眼眸也灿起明亮的愉悦,明媚得让人好想再搂进中温存。
但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奕麒没有再造次,而是扶他到桌旁坐下,享用迟到的晚餐。
“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些口味,只好以我妹妹喜欢的菜色来点。除了小米粥外,有木瓜鸡丁、局海鲜笋、五柳鱼排、花菇带松,希望你可以接受。”
“好好吃的样子。”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食物的香气徘徊在鼻端缭绕不去,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有那么饿。端起铁制的碗,灌了一大口小米粥,更觉得香浓可口,又夹了一大筷的局海鲜笋,滋味亦是鲜美,令人脾胃大开。
看到静仪的胃口那么好,奕麒的心情跟着愉快起来,陪着她一块享用好吃的餐点。
这一餐,虽然没有华美的餐具,有的仅是铁制的碗盘,然而围绕在两人间的浓郁情意,比任何风格的浪漫布置更令人心醉,也更开胃。
碗筷碰触声,及彼此的呼吸织就成一首情人的咏叹调在室内回响,食物的香气四下里浮散,两人的形影相偎,温馨美好的感觉让静仪如置梦中。
梦中?是作梦吗?
她放下筷子,晶灿灿的眼眸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直视向他,“这是真的吗?你说的话和那个吻……”
娇美的脸颊再次涌上红晕,然一缕不放心让她依然鼓起勇气,瞅着他要求答案。神情是那么脆弱,好似名贵、易碎的水晶一般,即使最微小的撞击都会粉碎她。
这让奕麒心疼无比。“再真不过了。”他放下碗筷,握住她的手,眼中表露出最真诚的心情,低哑的噪音道出如水般的柔情,“我的吻、我的承诺,都真实无伪,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奕麒……”她喘息的唤着他的名,血脉里翻腾着被他深切的情意感动的情潮,一种炫目的雯福迷醉了她,任他轻轻拥人怀,许下更深的承诺。
“让我照顾你,照顾沛沛……”
为他的话烙印、封缄的是他栽满柔情的深吻,这个吻灼热得足以驱离夜晚的寒气。缓缓的烧着两颗心,将温热的感觉扩散向四肢百骸。
一时间,静寂的诊疗室里温煦如春,只闻见低低、低低的喘息。
沛沛的高烧在清晨降下,但十点钟又烧了起来,直到中午才趋稳定。吐泻的情况也在吃过药店没再发生,体力稍稍恢复,小霸王便不甘屈于病床,哭闹着要回家,要玩具,要吃薯条,烦得两个大人脸都绿了。
“沛沛乖嘛,这个也很好吃呀。”趁他嘴巴一张,静仪很快喂了一匙稀饭送他嘴里。
沛沛鼓着颊,摆明着受陷害的委屈。
“好难吃……”
“你要是敢吐出来,就把你的小猫猫送给妹妹玩喔。”
“不要!不要……”那可是他心爱的玩具,说什么都不能给人,沛沛只好含着屈辱的泪水,硬吞下去被他视为难吃的稀饭。
“你一个人可以吗?下午有个商务约会没法延迟,我得去公司一趟。”望着静仅脸上疲惫的线条,奕麒其实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离开她,然而,已经取消了上午的所有公事,下午的重要约会设法再拖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