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闻言苦笑,“公主,我早说得很清楚了,我心里--”
“我知道是吕锻金嘛!”不想从他口中听到答案,她烦躁的打断他。“可她喜欢的是谢锋鎏……”
“公主显然是误会我的意思。”他意味深长的回答,那双冷峻中闪着迷人光彩的眼眸情意款款的递向身旁的姚静,一字一句的道:“我不曾说过心上人是家师妹。”
“那是……”她胆颤心惊的问,直到在两人交换的眸光里看到不容人忽视的炽灼情意,蓦地,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她哀号的道:“不……不可能是姚静……”
李岩坚定的望进丁瑀君眼里,“从来就只有她,没有别人。”
“可……”她全身颤抖着,两人相识以来的种种在脑中电闪而过,尤其是他在寒潭小凉亭里说的每句话,及说话时的表情,都在脑子里清晰浮现。
他那时候是怎么说的?
“这世上除了他以外……”
还记得他脸上那抹难以形容的沧凉笑意,还有她的心一点一点崩碎的声音。当时的他完全不顾她掏心掏肺的表白,不管她的心被伤得有多重,不管她悲愤的哭喊,仍然道--
“我无能为力。”
就是那句“无能为力”彻底地击垮她,就像现在一样,想哭却哭不出来。
混杂着绝望、无法置信及厌恶等等情绪烧灼着她的五脏六腑,最后化为悲痛的指控。
“他是男的呀!”
李岩脸上仍是那抹难以形容的沧凉,一旁的姚静无法忍受丁瑀君眼中视她为妖魔的敌意,连忙道:“我像男的吗?”
说这话时,她自己都觉得满好笑的,丁瑀君瞪大的眼眸更加深了她这种感觉。
“可千万别回答我,你觉得我像男人。”她眼露惊恐的提示她。
“你、你……”又一个震惊重重打来,但这解释了她之前对姚静产生的所有疑惑。
那副俊美的容颜连女子都会嫉妒,欺霜赛雪的柔荑柔软得不可思议,她高挑却不似男子健壮,纤瘦的身段亭亭玉立,还有李岩的情意……在在显示姚静不可能是名男子呀!
原来,姚静就跟她一样是个女人!
“你……你……你们……”一股受人欺骗的怒意席卷全身,丁瑀君瞪大一双冒火的眼瞳,愤恨的射向两人,尤其是李岩。
怒意让她美美的一张脸倏地转为狰狞,只听见她声音凄厉的指控,“你还骗我说要将吕锻金托付给姚静,原来你所谓的放心是这个意思!当初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你喜欢的是姚静,而要用吕锻金来搪塞?”
“因为那时候我不知她是女儿身呀。”
李岩无奈的语气如浓云汇聚而来,压在她的头顶,蓦地一阵轰天巨响,将她整个人都击得粉碎。
倘若此刻一切都毁灭了,对她是好的吧。
但她还活着,尽避魂魄飘散,意识仍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仍活着。
再没有比这句话令她更绝望的了。
原来,在他还不知道姚静是女儿身时,他就深彻无悔的爱恋着她。原来,不管她是女人还是男人,他都喜欢她,而不接受她这颗痴定了的心!
还有什么好说的?
再痴的心也求不得他的眷顾爱怜,再痴缠也换不到他一丝的怜爱,她--还坚持什么?
清泪纷纷如雨,她的心早被洪水淹没,烈火焚尽,那是一片废墟、寒漠,除了荒凉,还是荒凉……
“丁泵娘……”见她神情惨淡,像失了心似的,姚静担心的出声唤她。
“多情自古空余恨,我还有什么话好说?”
轻轻飘飘的声音若柳絮飘飞,见她黯然的合起眼睑,一副哀莫大于心死,李岩也感不忍。
他想说什么却不晓得该说什么,袖子忽地被扯动,他看向姚静。
“让她静一静。”她道,扶着他缓缓走出房间。
男女间的爱情本来就是恩怨纠结、难分对错、无法称斤论两的讲公平,所以李岩能给丁瑀君的除了满满的歉意外,还是抱歉。
深知这点的姚静,只能还给丁瑀君一个清静的空间疗伤止痛,什么忙也帮不上。
当两人来到空寂的院落,一缕花香幽幽飘来,鲜艳的花朵在月下尽展风情。姚静望着那花儿,想着丁瑀君,花美人艳,可惜那人无心赏花,一步步的朝外走开,头也不回。
*****
热闹的婚宴终于结束,新人房里的红烛透过纸窗仍高高烧着,等到烛影熄灭,姚静方出声道:“走了吧,送进洞房后,就没我们的事了。”
“话虽这么说……”李岩轻叹一声,仍有些不放心的盯视着寂然黑暗的新房。“师妹跟谢师弟真的不要紧吗?”
“如果是指新房里的事,应该不要紧。我那位义兄再怎么说都曾是胭脂阵里的高手呀。”
“谁说那个!”他脸一红,将目光投向月光映照下秀美清新的绝代佳人。
湛深黑亮的眼眸里闪着一抹淘气,正目不转睛的盯视着他脸上的薄晕,李岩知道自己又被她的顽皮给摆了一道。
“我是说擎天庄跟笑天堡,他们两个可以扛得下来吗?”
姚静给他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方慢慢吞吞的说:“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要看他们的造化。”
“万一……”
“李岩,我不准你心软!”清丽秀雅的娇颜倏地转为一抹冷肃,两眼燃烧着一抹不平。“你可知道他们的打算?”
“打算?”
她愤慨的用力点头,以充满指控的语气道:“那两个家伙居然打算成亲后,抛下他们的责任,把擎天庄与笑天堡留给我们打理,自己跑去逍遥!你说可恶不可恶?”
李岩挑高一道眉,那还真像师妹跟谢师弟会做的事。
“在我们为他们做牛做马五年,在我们这三个月来,绞尽脑汁地替他们的将来铺路,安排辅佐的人选,他们居然还恩将仇报的想把这一切都丢给我们!若不是万福听见他们的交谈告诉我,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她越说越气,白玉般的粉颊染上了气怒的红晕,花瓣似的双唇还忿忿不平的嘟起,那模样有说不出来的娇美动人,引得李岩怦然心动。
为了今晚的远走高飞,她卸下惯穿的男装,改换上粉色的桃衫,身上还披了件适合夜里赶路的兜帽风衣。男子的发髻变换成头上的双鬟,秀美的鹅蛋脸更显清丽动人。
见她粉唇轻咂,还要再说话,一阵低浊的笑声逸出李岩喉咙。他伸手一搂,便将那亭亭玉立的娇躯搂进怀抱,覆下唇堵住她的不满。
“唔唔……”姚静说不出话来,只好享受起他的轻怜蜜爱。
这三个月来,两人聚少离多,像这样亲热搂在一块的机会只得两三次吧。她并不排斥李岩用这种方式阻止她碎碎念下去,反正要念那对夫妻的机会还很多,而且过了今晚,嘿嘿嘿……就换成他们念她了!
气息不稳的放开怀中的人儿,看进那两汪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头盈满的情意差一点让李岩又乱了心绪。
他清了清喉咙。
“你真的确定他们没事吗?”
“确定。”她抚平气息,迷离的眸光转为沉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潜力,也有必须负起的责任。如果我们一味姑息他们,我义兄及吕姊姊永远就只会逃避,不肯扛起责任。反之,可以激发他们的潜能,让他们学会对自己负责、对别人负责。”
“我懂了。”尽避仍有些放不下,李岩却很清楚姚静是对的。
“况且,药王谷离此不远,真有什么问题,我们随时可以帮忙呀。”轻巧的靠向他壮硕、可靠的胸膛,姚静机伶的补充,将李岩最后一缕不放心也给卸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