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爱上我的--”她仍不放弃的想说服他,就不信以自己的美貌及真心打不动他岩石般的心!
“不……这世上除了他以外……”一抹沧凉的笑意溜窜在嘴角,虽不知这情苗是何时生起的,只晓得在发觉时,情根已深到无法自拔,如今更难回头。
丁瑀君脸色一变,以为他口中之人是指吕锻金,重新燃起希望的芳心再次尝到绝望的挫败。
直到此刻,她方觉悟到李岩对她的无情。连她自负的美貌都打动不了他岩石般的心,她的投怀送抱在他眼里比妓女还低贱,他根本不要她,连一丝丝的情意都没有!
“为何你这么固执?连试着接受我都不肯,一心只想着吕锻金?我才可以救你呀!”她紧握着拳头,悲愤的哭喊。
“我无能为力。”他苦笑的回答。
“无能为力”四个字彻底的击垮她,丁瑀君摇摇欲坠,眼中酸涩无比却哭不出来。
“即使会死,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她声音破碎的问。
“我很抱歉……”
她无力的闭起眼眸,在屡挫屡败中,彻底丧失自信。为什么他连委曲求全都不肯?为什么他连说谎骗她都不愿意?他就这么一心求死,只为吕锻金?
“为了她,你可以不要我,不要自己的命?哈哈哈……我丁瑀君认栽了!枉我自认是天之骄女,大理第一美女,竟连吕锻金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她不但有哥哥的痴情相护,有你的以命相守,又得到聪明俊秀的姚静钟情!天呀,我哪里比不上她?”
“你冷静一点!”李岩知道她误会了,但这种事他实在没法跟她解释清楚,仅能放柔声音安慰她。“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
“不用说了……”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但心中的苦只有浓没有减淡,迷蒙的泪眼冷洌如寒夜里的雾。“为了她,你连一点点希望都不肯给我,连死都不怕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李岩,你好样的!”
“没错,你的确是好样的!为了姓吕的女儿,任我丁某的女儿苦苦哀求,连最后的自尊都赔上了,的确够瞻!”
阴森冷冻的语音飘来,李岩全身因仇恨而热气沸腾,丁瑀君则像被雷打到似的僵立当场。
表魅般的黑影闪进亭内,箕张的手掌毫无预警的伸向李岩。
第三章
炽热如火焰的掌风当胸而至,好个李岩,凭靠着练武人的直觉及锐利的眼光,从来人身形肩膊的微妙变化中,预先感应到对方的攻击行动,间不容发的闪过这记致命的掌力。
噗的一声,霸道的掌风扫中围绕着凉亭的帘幕,红色布料呼的燃起火苗,很快就烧破了个大洞。怵目惊心的火势让人不禁要想,如果那掌力是打在自己身上,怕不当场变成火烧人了。
丁瑀君发出无助的啜泣声,看着父亲一击不中后,掌势像会转弯似的,再次攻向李岩。后者则在闪身避开的同时,拔出了随身宝剑,快逾闪电的剑招连绵不绝,暂时阻挡了丁瀚霖的掌势。
凉亭就那么一点大,丁瑀君很快便被两人交手产生的力场逼出亭外,夜里风寒露重,她娇弱的身影在风里轻颤,先前被火云掌扫中的帐幕烧出呛人的烟雾。
她被烟气熏得眼睛酸疼,仍勉强集中目光,看向亭内的打斗。
夜风助长了火势,围着凉亭的帐幕迅速燎烧,冒着火焰的布料不时被场中交战的两人发出的剑招、掌风卷掠、震飞,往四面八方弹射开,还差一点就打中了丁瑀君。
幸好寒潭一带冰冷潮湿,着火的碎布尚未着地,就在雾湿的空气里失去热度,侥幸带着荧荧小火飘落叶面、芦苇丛里的布料,也被其上的湿冷熄灭。
可从丁瑀君这个角度看去,披挂着布帘、以大理石砌成的凉亭看起来就像被火焰包围住,亭内如两道闪光快速交错往返的身影像在火焰里舞蹈,一场要命的死亡之舞。
这影像令她分外心惊,几乎可以预视到父亲扮演的死神,就要一掌毙了李岩。
她感到头晕目眩,脑中的想象却片刻也停不下来。
亭内空间狭窄,父亲的火云掌威力强猛,时间一久,李岩怕是支撑不下去,要是被火云掌打中……一股火焚似的难受袭上胸口,可怕得让她几乎要当场崩溃。
不,她不能坐视李岩被杀死!
偏偏混乱的脑子挤不出个主意来,眼见李岩的情势越来越危险,汗珠自额头、眉际不断渗出,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不!”
沉重如山,烈如火焚的掌气,毫不留情的穿透层层剑网,直探向李岩胸口。
李岩大吃一惊,知道要是被这掌力印实,自己没死也去掉半条命,紧要关头,他移形换位的闪了一下,焚灼的掌气扫过他左肩,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印向亭柱。
一人合抱的石柱顿时产生裂痕,震得凉亭摇晃不止,石屑纷纷飘下,仿佛随时都会垮下来。
他发出闷哼,体内血气翻涌,被扫中的肩头像被火钳烙烧似的疼。他咬紧牙关,咽下涌至喉头的鲜血,身形连退了好几步。
这时,遮在凉亭周围的布幕都烧得差不多,夜雾趁隙而进,丁瀚霖迅速收回掌势,再次往李岩摇晃、未站稳的身形闪电似的攻来。
“不!”丁瑀君不顾一切的冲过来,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如果父亲一定要杀了李岩,她也不想活了!
然而,她凄厉的叫声却来不及阻止丁瀚霖无情的攻势,发红的手掌击出霸道至极的火云掌力烙向李岩胸口,将他一掌震飞,高大的身躯如断线的风筝越过凉亭的护栏,消失在浓雾深处,扑通一声。
“李……岩!”魂魄都随着他坠往潭心的身影而去,丁瑀君娇弱的身影踉跄的扑向护栏,只差一个跨步就能追随心上人……
“痴儿!”
一声巨喝震得她耳朵呜呜作响,腰身一紧,有力的臂膀勒住了她往前冲去的身体,她挣扎的想月兑身,身子一麻,晕了过去。
丁瀚霖抱住女儿,视线如鹰隼般往四周搜寻。
当李岩被他一掌震飞,他急着阻止想殉情的女儿的同时,耳朵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等他回过神来想弄清楚,除了茫茫一片的白雾,及不远处仍燃烧旺盛的火堆,连只飞鸟都没有。
那一掌的威力足以开山裂石,虽然因为爱女的叫声顿了一顿,并没有用尽全力,可火云掌至阳霸道的火焚内力,足以重伤李岩。加上寒潭之水冻人筋骨,寻常人一落水即刻被冻得手足冰麻,沉入潭内,即使是武林高手也撑不过一炷香,何况是重伤的李岩!
一念及此,他遂放心的抱起爱女,迅速离开在夜雾里摇晃轻动的凉亭,几个起落,空荡的寒潭畔只余那孤独燃烧的木堆仍对抗着雾气,滋滋滋的发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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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寂的山林裹有好半晌的沉寂,忽然,弥漫着雾气的树林某处传来轻微得有如枝叶摇动的声音。
破风声由远而近,没多久熊熊烧着的火堆前方出现了两道身影,火光映照出一俊一秀的不同容颜,也照出了一般深锁的眉头。
只见两人迅速拿出预先准备的火把点着,先进入摇摇欲坠的凉亭查看了一下,身影朝潭边接近。
由于雾气浓得让人分不出潭面与岸边的界线,一不小心极有可能扑通掉进水里,他们的脚步格外小心,焦急的双目频频望向雾气最浓的潭心搜寻。
随着时间的消逝,其中一名再也沉不住气,低声对同伴道:“木叶,你可有发现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