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锋鎏心里像点燃了无数根爆竹般充满火气,看向吕锻金,发现那张俏脸闪过一丝不忍,心里不由得犯起嘀咕。
这家伙油嘴滑舌的,要是让他有机会接近锻金,还不晓得会说出什么话呢!
他当然相信吕锻金不会被他所迷惑,如果会被迷惑的话,这会儿搂住她腰的人会是丁烜毅,而不是他了。
可这种话听多,难免会有后遗症,尤其吕锻金的心肠极软,如果因此觉得对丁烜毅有愧,可就麻烦透顶,是以谢锋鎏决定还是不惹这个麻烦最好。
正当他想要开口拒绝,丁烜毅挟长的锐眸里多了抹挑衅,薄抿的唇噙了抹似笑非笑的嘲弄。
“但当然--如果你害怕,我也不勉强。”
“我怕什么?”谢锋鎏不甘示弱的摆出一脸的倨傲,明晓得自己可能要上了他的大当,但在心上人面前绝不能示弱。
“当然是怕我。”
“笑话!”他哼了声,两人虽然身材相仿,他仍设法摆出睥睨他的架式。“擎天庄是我的地方,我怕你什么!”
“这表示你不拒绝?”丁烜毅弯了弯唇,一抹得逞的笑意往嘴角溜窜。
“你脸皮够厚,我有什么话好说!”他讥诮的道,倒要看他如何反应。
丁烜毅却只是耸耸肩,脸上并无愠怒。
吕锻金松了口气。老实说,她真怕两人会打起来。
常听堡内的耆老讲述江湖上的秘辛,听他们讲到有人为女子而决斗,她便忍不住嗤之以鼻。
这种事有什么好决斗的?
就算打赢,若那名女子喜欢的是输者或其他人,也没辙呀。
靶情的事没有输赢,也无法用输赢来决定。与其为这种事争斗,倒不如一起到心仪的人面前,问她到底喜欢谁不就得了,何必冒生命危险做这种没意义的事!
是以,对于丁烜毅在得知她喜欢的人是谢锋鎏而不是他时,并没有痴缠烂打,反而表现出君子风范予以祝福,心里对他的评价自然就高了。
三人一起下山,来到渡口准备搭船回擎天庄,一名穿着白色对襟上衣、外着黑领挂的男子快步向他们走来。
他黑脸无须,年约三十上下,见到丁烜毅时脸色恭谨。
“少门主。”
“咦,你怎么来了?”丁烜毅溜了他一眼,惊讶的问。
“小的陪同小姐来找少门主,从您的随从那里得知您上了棋盘岩,所以守在山下等待。”
“瑀君来了?”丁烜毅脸上的讶异之情更甚,眼中溜窜过一抹难以言喻的诡异光芒。
“是。”
他沉吟了一下,转向吕锻金与谢锋鎏道:“我先去见舍妹,稍晚再去擎天庄拜访。”
“不用了。”冰玉撞击般的清脆声音冷冷响起,众人看向声音方向,在两名侍女簇拥下,一名白族打扮的丽人缓缓来到他们面前。
那是位冷艳如冰雪般的美人儿,尽避有五年没见,谢锋鎏还是一眼便认出她是丁烜毅的妹妹丁瑀君,那位骄傲的白族公主。
她比五年前出落得更美,脸蛋是冰艳之美,身材是火艳之美,然而,那张有着冰艳绝色姣好的脸容,却少了昔日时时显露出的骄傲红晕,替代的是一层死灰的惨白。就好像有人将她活下来的意义给夺走,整张脸显得抑郁无神,一双如湖泊般清澈明亮的眼晴轻雾氤氲,笼罩着悲伤的阴影。
谢锋鎏纳闷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会变成这样。
靶到衣袖被人扯了下,他转向吕锻金,只见那双泉水般纯净的大眼睛涌满怒气,俏脸凝霜。
第九章
谢锋鎏质问自己为何要招惹这样的麻烦。
请了一个丁烜毅进门已经够教他头痛,还加上他妹妹丁瑀君--这女人美得祸水,不过多瞧了她几眼,吕锻金就误会他对她有什么。
回到擎天庄后,他将丁氏兄妹安置在西园的悦宾楼,叮咛查中野要小心防范,便往吕锻金居住的薜荔阁走来。
薜荔阁分为两层,第一层分布着待客的厅堂、侍女的寝室以及小厨房。他进来时,吕锻金正鼓着颊、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遣退从人,他坐到她身边。
“别气了,小金儿。”搭向她柔肩的手被无情的甩开,谢锋鎏无奈的叹了一声·“这种没道理的醋你也吃。”
“我……才没有!”她别扭的否认,一字一字的从齿缝挤出。
“看妳气得颊鼓鼓的,还说没有。”
“你!”她怒视向他,女敕如青葱的玉指用力戳向他胸膛,他闷哼一声。“既然你一定要说我生气吃醋,好,我们就来把话讲明白。”
“你讲话就讲话,别戳我呀,很疼的。”当他胸膛是铁板做的吗?
“你会疼,我就不会痛吗?你是肉疼,我可是心痛!”微带哽咽的嗓音听得人心都要碎了。
谢锋鎏搂住闹别扭的佳人,直到她心甘情愿的依偎向他,低头注视着她撅起的小嘴和深黑美眸里泛起的泪光,又叹了口气。
“虽然你吃醋的模样很可爱,但我不想你继续误会下去。只因为我多看了丁瑀君一眼你就吃醋,会不会太没道理?”
“只有一眼吗?那个看到美女就目不转睛、神魂颠倒的家伙是谁?”她酸味十足的问。
“谁目不转睛、神魂颠倒了?”他好笑的问。“我承认是有点惊艳,但没为她神魂颠倒,只是觉得丁瑀君的神情不对劲。五年前我在笑天堡见过她,尽避冷傲不理人--你师兄除外,可脸上的表情还挺有生气,现在却沉郁得像个活死人,一张脸苍白失血,眼眶附近都是悲戚的阴影,实在令人纳闷。”
她闻言不由得回想起丁瑀君当时的神情,那副玉惨花愁、悲戚哀婉、我见犹怜的模样,的确与她向来充满自信且神情冷傲的形象不符。
她心虚的看向谢锋鎏,不确定的问:“你是因为这样才……”
“没错。”他立刻回她一个肯定句。“她像是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失去了灵魂……如果不是丁氏兄妹还有心情跟我们回擎天庄,我差点要以为影剑门出事呢。”
“别咒人家!”她啐了声,陷入深思。“你认为她发生了什么事?”
“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是很严重的事,否则不会一副哀莫大于心死。”他心不在焉的回答,循着她诱人的体香往她耳后凑过去,含住她圆润的耳珠吸吮。
吕锻金身子一软,头脑顿时一片空白,很快将丁瑀君的事抛到九霄云外,沉醉在他的热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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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着手中的信笺,谢锋鎏冷峻且神采飞扬的星眸露出“逮到你”的光芒,嘴上浮出一抹冷笑。“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他根本不相信丁烜毅故作大方的表态,分明是在锻金面前做戏、装好人!什么“只有给予尊重和祝福、希望是朋友”啦,全是口是心非!
他原本就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大方、豁达的人,要是换成他失恋,铁定是别过头就走,老死不相往来。
瞧,不是来了吗?
才第三天,他就按捺不住找上门来。
视线笔直的落向稍早接到的信笺,上头简单写着:黄昏,西山小凉亭,勿带从人。丁烜毅草。
人家人约黄昏后是谈情说爱,他约他黄昏见面是找他摊牌。难不成有可能请他喝茶吃饭,与他称兄道弟、一同赏月吗?铁定是会无好会!
约他西山,挑明怕他仗着人多欺负他,所以选择庄外。特别叮咛他勿带随从,是担心他带一庄的属下护驾吗?
哼,太小看他了!这种事他若带随从,不是等着被他笑吗?
“等着吧!”他愤慨的站起身,将信笺揉成一团丢下,抓起剑朝门外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