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间,数道剑光刀芒从四面八方往他原先所在的位置袭来,在发现目标失了踪影,不慌不乱的贴着被带起的水雾展开攻击,眼看着刀剑就要无情的往他在水雾中看不清楚的赤果身躯上招呼,舞妍的一颗心也提到喉咙。
就在她以为他会被刀剑砍死,攻击他的黑衣刺客却在几声闷哼传来的同时往来处倒飞。这些动作只在几个眨眼间发生、完成,看得舞妍目瞪口呆。眼一花,连带着失去了整个事件的主角,她还在狐疑他跑哪去了,身边的草丛一阵凉风袭来,刺耳的沙沙声吸引她转头去看……她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一团肉是什么东西,便被蓝色的布料遮去。舞妍还待看个清楚,发现自己被一双冒火的漂亮眼瞳给盯上,一时间心跳和呼吸再度乱了拍子。
赵珞好气又好笑的瞪视着像被他吓呆住的小东西,看她一手还拿着他烧烤的山雉腿,圆圆的脸蛋脏兮兮的、嘴角还有食物的污清,若不是从她胸前鼓起看出应该是个女的,还以为是山里的野孩子呢!幸好他眼明手快的将外衣披上,不然他令天下女子垂涎的清白之身就要给看光了。她是从哪冒出来的?
他是有心深究这个问题,可惜那几名失手的家伙不知道进退,他裤子都来不及穿上,就有人不识相的刀剑相向。
赏给对方一记家传的烈阳掌后,为了不连累一旁的身份不明女子,赵珞只好舍弃着好全部衣物的打算。抛下放在石上的衣裤,飞身离开暂时的栖身之处,将敌人引到稍远的空旷处打斗……“混帐家伙.!就不能让本少爷把衣服穿好再打吗?”他气呼呼的以指代剑,灼热的气流不留情的点向其中一名对手的腕脉,痛得对方弃剑滚离。
其他的黑衣人见他赤手空拳还能这么厉害,不禁心生惧意。出招之势一缓,立刻落进赵珞锐利精悍的眼中,乘机利用对方的心虚胆怯,展开秋风扫落叶般的凌厉攻击,十数招之后便将六各黑衣人全数击倒。他不想浪费时间去质问他们为何对他动手,实在是他出过三年多来,得罪的人虽然比不上他救的人多,但被他救的人未必有报恩之举,被他得罪的人却个个想杀了他痛快,他哪有闲情逸致弄明白又有谁不死心的想杀他了。
“我今天造够杀孽,不想宰人,滚!”
在他阴沉的威胁下,六人一声不吭的抱头逃窜。
真是的,在动手前也该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嘛!那种三脚猫的功夫,也配来找他麻烦!赵路心中的牢骚还没发完,黑暗中又传来数声隐微的破风声响,这使得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就不能给我一点时间穿好衣服吗?”看着自己光果的两只脚,感觉着夜风袭来时外衣里凉飕飕的,他不禁要哀叹起来。
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他自认为没做亏心事呀,老天爷干嘛这样整他!麻烦一波又一波,这些人有完没完!
在数声山鸟被惊起的啼鸣声音中,烧着野味的火堆空处多出了四名长相怪异的青衣人。赵珞一见这四人,头便痛了起来。他与对方并没有冤仇,有的只是打也打不得、赶也赶不走的麻烦牵扯。如果是往常,他还能好言好语的敷衍他们,但任何人在洗澡、戏水时遭人砍杀,之后还只套了件外抱,被迫面对自己不想见的人,再好的脾气也会有一肚子没处使的闷气。
“魑、魅、魍、魉,你们从苗疆一路尾随,本少侠一再不与你们见识,可别以为我是在怕事!”“赵少侠,我们没有恶意。”青衣人中的为首者声音低沉的上前答话,清瘦的脸容有如败叶般枯黄,一副行将就木样。”我们一路尾随少侠,不过是奉峒主之命,希望少侠能答应人赘苗疆。”“我还是那句老话,”赵珞神气的耸高俊朗的眉宇,“男子汉大丈夫岂有人赘之理!替我谢谢贵峒主的美意。”
“赵少侠,苗疆十八峒虽不敢自夸富有四海,但称得上独霸一方。只要赵少侠愿意屈就。下任峒主之位……”
“你们要我说几次,我根本不希罕什么峒主之位!”
他不耐烦的回答,引起另一人不满的咆哮。只见那张盘子脸须眉箕张,显得凶恶无比。“赵珞,你不要给脸不要胜!”
赵珞斜睨他一眼,剑眉挑起。
是谁给脸不要脸了?他抱着息事宁人的心态一路躲着这四个家伙,还不够给他们面子吗?偏偏这四人阴魂不散的紧咬着他不放,早不来晚不到,偏在他击退了对厌的刺客后才出现,活该受他闷气的!“老四,不得无礼。”
为首的病汉心知四人即使硬来,也决计奈何不了武艺超绝、能解百毒的赵珞,连忙斥退一脸悻然的同伴,神态恭谨的再次转向赵珞。
“赵公子是守礼的君子,当知道男女授受不亲。那日你为了救敝族的公主,掀了她的裙子,吸出她腿上的毒蝎液……”
“停!你既然知道我是为了救她,当晓得事急从权的道理,何必抬出男女授受不亲的迂腐之论?况且苗族人向来大方,哪来这套中原人的腐儒观念?如果救贵族公主的人技成是个丑汉,贵峒主还会要他人赘吗?”
四人听得一时语塞,面面相觑了一眼,还是由病汉开口。
“问题在于赵少侠风度翩翩,年轻有为,深得敝族公主的青睐,峒主更是对你赞赏不已,才要招你为婿。”
“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首先,我对贵族公主没那个意思;再来,我一点都不想被招赘。四位还是回去动贵峒主打消主意吧。”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先前被斥退的老四忍不住再度发火。
“我敬酒、罚酒都不吃。姑且不论本少侠在江湖中的显赫名声和我个人意愿,就说家父乃堂堂的武林第一奇才天凤公子,他岂有让独子被人招赘的道理!就算我愿意,家父也决计不肯。”四人都听过天凤公子的大名,病汉黎魑稀疏的眉头不由得蹙起,心里暗叹峒主还真托付了个不可能的任对给他们。但为了痴心的公主,只能明知不可为而为,咬牙苦干下去。“是不是只要令尊同意,赵少侠就愿意了?”
对于他脸上凝重的表情,赵珞着实忐忑了一下。随即颇有自信的扬起自认为迷人的嘲弄笑容。别说他亲爱的父亲大人不可能答应让独子入赘,以他的个性在没有徵求过独子的意愿前更不可能替他订下婚事,故而他大可放下一百二十个心。
“婚姻大事,总得要受父母之命嘛。”他朝四人笑咪咪的点头。“不过我得提醒四位,蜀道之难难如上青天,有天下第一高手坐镇的岷山想攀登更是困难,成行之前,还请三思!”“不劳赵少快叮嘱,我四人心中有数。”说完,黎魑不再浪费口舌,朝赵珞拱拱手,领着三名兄弟退去。
赵珞望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身影倒有些意外,但想想,黎魑是个聪明人,在奈何不了他的情况下,转而另想对策也在情理之中。
他放心的打算去寻他的衣裤穿上,颈背寒毛突然竖起,一股诡异到极点的阴毒寒劲自左方袭来,他想也不想的使出家传的烈阳掌迎战。
两道人影快速交换,赵珞感觉到对方的气劲冰寒袭体,身手诡异莫测,但自信可以应付。没想到十数招后左掌竟被对方的指劲点了一下,在针般的刺疼之后,随即感觉到一股刁钻至极的冰寒钻进血脉。吃惊之下,他含怒挥出右掌,掌风扫中对手,听见一声闷哼.对方快速后退。赵珞正打算乘胜追击,之前感应到的冰寒之气与体内的烈阳真气遭遇,寒气意转为炙人的火焰在经脉里焚烧。他不信邪的忍着烈火焚烧的痛苦,催发功力,却犹如火上添油,助长了那股灼热。挨不住经脉受焚的痛楚,他当机立断的散尽宝力。奇异的是,沿着手少阴心经延烧的火焰跟着平息,但他的苦难还没有结束,因为那股火焰竟在冷却之后,由原来的冰寒之气取代,迅速沿着经脉扩散。赵珞又惊又怒,急忙封住膻中的要穴极泉,将凝成针刺的寒意锁在极泉以下的左臂经脉里。他忍住左臂的冰麻,知道自己遭了暗算。对手必然是将毒针暗藏在指甲里,趁他不当时,以毒针刺伤他掌心。有了这番领悟后,他凝神看向被他击退有五、六步远的对手,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的歹毒人物。月光映照出一张没有血色的容颜,尖瘦的三角脸,五官出奇的清灵,一双眉目细细长长,迸射出森冷的阴沉光芒瞅视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