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怡孜大步走到矮桌旁,一把打开,果然是那种贵列人的冰淇淋,她暗暗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别看这么小小的一盒,却比它体积大的国产品牌冰淇淋贵个三倍以上,小小一盒就要新台币两百二十元。不过真的好吃。
“你怎么知道……”
“瞧你热得全身都冒汗,先消消暑吧。”看出她迫不及待想要品尝,大佑体贴的说,深情的眸光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
尽避脑子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警告: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无功不受禄,这家伙送她冰淇淋不可能没有目的。但仍敌不过肚子里的馋虫及节节进逼的暑气怂恿,怡孜火速的奔到厨房拿了汤匙回来,接着取出冰淇淋,很快掀开盖子,用力挖了一汤匙送进嘴里。
冰凉透心而入,含有果粒的草莓冰淇淋令齿颊留香,全身的暑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升华而去了。怡孜忍不住挖了一大匙冰淇淋,眯起眼含纳着从舌上层层滚动、贯穿至脑门的透心凉意。
有短暂的片刻,她无法思考或者言语,全身笼罩着一种幸福的馨香,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哇,好棒喔!
“很好吃吧?尤其是在这种热死人的气温下。”
“嗯。”她急忙的点头,冲动的挖起一匙冰淇淋举向他,“要不要吃?”
“好呀。”大佑很自然的道,张着嘴等她喂食。
就在汤匙快要接近他时,怡孜突然清醒过来,难为情的收回手。
她在干嘛呀?两人共用一支汤匙太过亲密又不卫生。
“你等一下,我再去拿一支汤匙。”她匆忙奔进厨房,利用这段时间整理脑中沉重如沾水的棉花般的思绪,对于自己反常的表现大感纳闷。
就算是和大佑在一块,好像也没亲近到共用食器过,她怎么会对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这么不忌讳?
想得头快炸了,仍想不出个头绪来,这时候人也回到客厅。
“请用。”把汤匙递给他后,怡孜再度觉得不对劲。那桶冰淇淋被放在矮桌上,他以汤匙挖冰淇淋,态度从容的送进嘴里。
她瞪视着他的举动,回忆的潮水在大脑表层上涌动。
在大佑的公寓里,他曾拿出她喜爱的冰淇淋招待她,两人就是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干完一整盒冰淇淋。那时候她压根没想过卫不卫生的问题,沾着彼此口水的汤匙就在一进一出时混合在冰淇淋里。
当时她就喜欢上他吧,所以不介意跟他交换口水,大佑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但单铎为何不介意?
“不想吃了呀?”他长而翘的睫毛像扇子般扇动,暖暖的流光闪烁在星眸中,怡孜屏息的看着,使得回话结巴了一下。
“没、没这回事!”
“那就赶快吃吧,冰淇淋化掉就不好吃。”他的语调仍是烧着暖暖火焰的温柔,优雅而富磁性的嗓音比草莓冰淇淋还要醉人,她傻傻的瞪着他看。
以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而言,他保养得还不错。
就连嘴角的笑纹都没有,鱼尾纹更没一条。
这只表示他不常笑,可是,他朝她向上弯的嘴唇弧度分明是笑,而且是那么好看。
“再不吃,我要把它吃完了喔。”
这话好熟悉,曾在哪里听过?怡孜困惑的目光梭巡着他迷人的俊脸。他的唇是诱人的饱满圆润,鼻子是挺立的山脉,眉是张扬的一双鹰翼,眼是两口不见深度的火山湖,那里飘映着一道她所熟悉的灵魂。
突如其来的一阵头晕目眩令她惊愕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怪诞的想法。可这不是第一次了,上回在医院里时,她也曾有过这种错觉,仿佛在单铎英俊迷人的脸庞上看到大佑的影子。
但这根本就不可能!
她一定是昏头了,被高温蒸得中暑。
她努力的摇动头颅,他们是表兄弟,外貌上或许有几分相似,这一定就是她会有这种错觉的原因。可他干嘛对她这么好?
她再度摇头,想不通有个漂亮女友、又是大佑表哥的单铎,为何带一堆礼物来贿赂她?
是贿赂吧?她不敢乱想到其他方面去。冰淇淋和巧克力都是她爱吃的奢侈零食,是谁告诉他她在食物方面的偏好?他又为什么送这些东西来给她?
“是大佑请你来看我的吗?”她满怀希望的问。
他没有回答,放下汤匙,以一种要诉说什么难言之隐般的痛苦表情回视着她。怡孜心头掠过一阵不安的阴影,该不会是他自己要来的吧?
“他没有要你来?”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苦恼的以手遮面。
“怎么了?”她关心的问。
要他怎么说?大佑紧捏着拳头,心头苦闷。
原本是打算事情结束后再告诉她,可这事究竟有没有结束的一天还不知道呢!
尽避单铎向他保证绝不招惹怡孜,但他就是不放心。见过两人接吻,见过单铎看她的表情,见过怡孜眼里不曾在看他时展现的浓情蜜意,怎么还能捺住性子等待下去?
不,即使单铎肯守住承诺,怡孜会不会在误以为李大佑仍是原来的李大佑的情况下,对住着单铎灵魂的李大佑情根深重,他一点把握都没有。又或者,在单铎刻意疏远下,伤心绝望的放弃两人初初萌芽的情苗?
不过是哪一种结果,他都不希望发生。考虑再三后,他决定来找她。不管她相不相信,决定要爱谁,至少得把话讲清楚,不能不战而退。好不容易打动她钝感的芳心,不能平白放弃两年的感情。何况——
他忧郁的弯下嘴角,他是再承受不起只能在心里想她,却不能光明正大爱她的单相思之苦了。
“你是不是脚痛?”见他良久不发一语,怡孜也觉得事态严重。
“不是。”大佑闷闷的回答,放下遮在脸上的手掌,看向她的目光凝重而专注,怡孜忽然有种的预感。
“你想跟我说什么?”
“怡孜……”他艰涩的从喉头挤出她的名字,眼神是悲伤的。“我怕说了你不信。”
“不会吧?”她为的笑着。希望不是跟她求爱,不然她还真的不敢相信。这么帅的男人,还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她都想不敢想。况且,从他眼神看得出来,他应该是个光风齐月的磊落男子汉,绝不是调戏表弟女友的轻薄恶男。
“请你听我说……”他从来没这么笨嘴笨舌过,亏他在大学时还是辩论社的一员,没想到面对此生最重大的事件时,竟觉得一言难尽。
的确很难用一句话来解释清楚,可他仍然道:“其实我才是李大佑。”
“啥?”她惊愕的眨着眼睛,无法置信的掏掏耳朵,一定是她听错了吧!
“记得那场雷击吗?”他看着她点头,满怀希望的热切解释道:“我和单铎被闪电劈中时,灵魂同时离体,并且归错了身体。”
怡孜的眼睛越睁越大,睫毛眨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她没有听错,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我知道这件事很难相信,但千真万确。”
在他真挚诚恳的眼光注视下,她几乎相信,但仅仅是几乎!
整件事太过荒谬,只要是脑筋正常的人,都很难相信。怡孜自认是脑筋正常的人,所以这说法经由左脑一个被学者称为“解释者”的特别机制运作,被合理的演绎成——
“这故事实在太棒了,你怎么想出来的?”
望着她晶灿闪动的明眸,喜滋滋的笑靥,一股气直往大佑咽喉处冲,涨得他满脸通红。
“我没有想,这是我的真实遭遇好不好!”他几乎是用嘶吼的,快被这个拿他的老实话当笑话听女人给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