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次不论如何都不娶她,甚至逼她离开的他,如今竟对她说“盛家给我”?这一次,不再是她一厢情愿的说要嫁,这一次,是他主动说要娶她。
“本就该苦,不然就不值得你去追求了。”
她终于明了了托钵僧此话深意,若是轻而易举便能得到,哪里懂得珍惜?正因为是如此的难、如此的苦,便更加显得它的难能可贵。
虽然苦过、绝望过、甚至丢过性命,但如今一切都值了。
“这次是你要的,可不能反悔。”她嘻着泪,娇声说。
他先是一怔,随即面露欣喜之色,“绝不,绝不。”他牢牢的将她抱在怀里,激动得再也无法言语。
花散舞因为密谋又教唆恶匪张勇掳走姚沐月并意图杀害,遭到审问判刑,判刑定狱后便被关入大牢。
而在这件事发生不久,几个生客到锦绣庄来兜售一匹罕见而绝美的布匹。
姚沐月未亲自与他们接治,而是躲在门后看着她爹姚晓风与几名生客谈这笔买卖。让她意外的是,这几个人之间竟有几张熟面孔。
那熟面孔就是在白山打劫她跟傅天抒,且意欲掳走她一逞兽欲,还差点儿砍死傅天抒的恶匪。
她偷偷遣翠竹给她爹递上一张纸条,要她爹尽可能的套出他们的落脚处,然后表现出对这批布匹有着高度兴趣,接着与他们约定择期再谈买卖。
她爹虽不明白她用意为何,却还是依着她的指示照做。
这些人带着布匹离开后,姚沐月立刻前往官卫禀报此事,使得丽水城的官卫能顺利擒住这些大胆抢夺藩属国贡品的贼人。
这次,她不仅帮助丽水城的官衙成功逮人,也教城守大人因此立了大功。
此事上呈郡守之后,正在郡守那儿的暗行御使也得知了她的功劳。暗行御使上书当今圣上,圣上因她机警而追回进贡皇家的珍品给予奖赏,不止将那批罕见珍稀的布匹送给锦绣庄,还御赐一面可四海通行的黄金马牌给她。
丽水城的人们都在谈论着她的事,还说她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日,香月夫人与傅天抒登门拜访。
“姚当家,姚夫人,沐月这孩子真是荣耀姚家门媚啊。”香月夫人衷心道:“能有这样一个女儿,真是令人好生羡慕。”
“香月夫人过奖了。”姚晓风笑视着如今已月兑胎换骨般的傅天抒,“天抒也将云水堂经营得很好呀。”
对于自己儿子的改变,香月夫人自是比谁都清楚。
确实,曾经被众人认为终将败光傅家产业、终结云水堂数十年基业的傅天抒,如今的表现及亮眼成绩的确教人惊叹。
不过她知道,这一切得归功于沐月,是沐月改变了自己儿子,也改变了傅家及云水堂的命运。
“沐月,”香月夫人看着静静坐在一旁的姚沐月,“你知道吗?现在大家都在传你具有未卜令先知的能力呢。”
姚沐月微顿,敛眉一笑。
她哪具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不过是已经经历过一回,懂得提防罢了,但这事也没法向别人解释。
“全是巧合,他们是生客,而其中有人又曾在白山打劫过我跟天抒,所以我才有了警觉心。”
“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香月夫人惊叹。
“可不是吗?”她一笑,“天下事无奇不有。”
这时,周翠环搭上一句,“总归一句话,幸好我们锦绣庄没买下那批布,否则可能会被冠上通匪罪名呢。”
“确实。”香月夫人点头,“这事想来还真是万分惊险,幸好没事了。”
“全靠老天保佑。”周翠环说。
香月夫人点了点头,顿了一会,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欲言又止。
“香月夫人,”周翠环大抵知道她所为何来,于是主动搭了座桥给她走,“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香月夫人敛眉一笑,“确实,只不过说了以后,怕二位笑话。”
姚晓风与周翠环互视一眼。
“夫人千万别这么说。”姚晓风说道,“有话,直说无你。”
香月夫人感激的一笑,“我知道姚傅两家的婚约已解,沐月如今也有不少官家及仕绅公子追求,但我今日前来还是想替天抒说个情……”
她才说到这,姚晓风已笑了。
“是说情?还是说亲呢?”他笑视着端坐在香月夫人身旁,神情从容淡定的傅天抒,“天抒,你想娶我们家沐月?”
“爹……”听他如此直接,姚沐月反倒有点羞了。
“爹说错了吗?”姚晓风笑视看娇羞的女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之事。”
“爹,您再说,我可要先离开了。”
姚晓风哈哈大笑,“好好好,爹不同你说,爹跟天抒说。”说着,他转而注视着傅天抒,笑意一敛,十分严肃认真。
“天抒,你真心想娶沐月?”
暗天抒毫不迟疑地说:“是,晚辈虽不才,但会竭尽所有心力爱护沐月、照顾沐月,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曲。
听到他这番话,姚沐月的脸更红了,娇噎道:“傅天抒,你在说什么?”
他看着她,“你想反悔不嫁吗?”
“我……”
“那日在松石山,你已经答应嫁给我了,不是吗?”
闻言,姚晓风、周翠环及香月夫人都一脸惊讶。
“什么?”姚晓风语带促狭,“沐月,原来你已经跟天抒私订终身啦?”
姚沐月脸皮薄,羞得立刻站起身来,逃离似的走了出去。
此时,在她身后传来的是愉悦的、清朗的阵阵笑声——
尾声
翌年的春天,姚沐月风光嫁入傅家,成了傅家的少女乃女乃。
虽已嫁做傅家的媳妇,但因姚家的善春及沐春年纪尚轻,无法独当一面,因此她还是三天两头得回锦绣庄打理生意。
由于傅天抒振兴家业有成,香月夫人如今在傅家的地位也大大提升,不止从前轻怠她的仆婢不敢再对她不敬,就连正室方惜也不敢再以言语羞辱她。
不过尽管母凭子贵,香月夫人还是维持她一贯的低调作风,生活仍然简朴,闲暇时若不是陪丈夫品茗下棋,便是与周翠环相偕到寺里礼佛参拜,以求家宅平安。
婚后不及半载,姚沐月便怀上身孕,在隔年初春,便为傅天抒生下一名男娃。
“娃儿乖乖睡,娃儿快快睡……”她坐在摇篮边,边轻摇睡篮,边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儿。
摇篮中,她与傅天抒的长子傅慕成正安稳的睡着,嘴角还扬着一抹笑意。
偷了个空子,在铺子里忙着的傅天抒偷溜回宅院来看看妻儿。
他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生怕惊醒摇篮中的宝贝儿子。
“睡啦?”他悄声问。
“嗯。”她一笑,“这孩子像你,皮得很,好不容易才哄睡了。”
暗天抒敛眉一笑,“皮也无妨,你既治得了我,自然也治得了他。”说着,他在她身边坐下,轻揽着她的肩。
“真是辛苦你了。”他语带怜惜,“你既要打理锦绣庄的生意,还要照顾孩子,抽空还得看看云水堂的帐,我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你,却让你忙得不可开交。”
她回视他,“我不苦呀。”是真的不苦,比起她上次所受的,这些根本都是甜的。她颇有感触地说:“对我来说,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无比珍贵。”
闻言,他疑惑的看着她。“怎么突然这么感慨?”
“因为一切得来不易啊。我原以为自己将拥有的只有绝望跟泪水,没想到如今竟能如此安稳幸福。
暗天抒微微燮起眉头,“老实说,有时我觉得你说的话很玄妙。”
必于她所经历的一切,她真是不知如何对他说起,于是话锋一转,“对了,铺子里没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