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仪月公主不用担心,我会照料晓星。”突然响起的娇甜嗓音,听起来极为陌生。仪月狐疑的看向她,一张笑意盈盈的娇美脸容充盈她的视线。
仿佛看出她眼里的狐疑,凤朝阳为她介绍,“流云姑娘不是外人,你放心好了。”流云这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仪月秀气的新月眉微微一蹙,猛然记起曾在晓星和季抒的谈话中听过这名字——那个让情同手足的两人争论的女子。
她的胸口蓦地抽紧,如果说她会不放心让谁来照顾晓星,流云无疑就是那个人,“不,我要留下来!”
“仪月,别任性了!”凤朝阳对妹妹的固执无法理解,精睿的眸光不以为然的打量她混合着血液和泥沙的邋遢样子,气恼的拢紧眉。“快去清理干挣,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虞晓星自有人照料。”
碍于兄长的威仪,仪月只好不情愿的顺从。
她回自己的营帐梳洗,换上干净的衣物,打算立刻回大鹰的帐子照料晓星。可人才走出帐外,兄长高大的身影便拦住了她。
“仪月,想跟我谈谈吗?”
“哥,有什么话我们待会儿再说,我要去照料晓星。”
“虞晓星有流云姑娘和大鹰看着,不会有事。倒是我有不少事要问你。”凤朝阳将唇抿成毫不妥协的线条,黑眸透出一抹严厉。
“你想问什么?”仪月不自在的转开脸。
“你跟虞晓星是怎么回事?可别告诉我一点事都没有,他那副衣不蔽体的样子分明像是……我说不出口,你给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嘛!你都说不出口了,我怎么说得出口?仪月在心里嘀咕,细致的脸颊浮出淡淡的红晕,气息急促。
“你说话呀!”他不耐烦的催促。
仪月低着头,心情慌乱的思忖着该如何对兄长解释,闷闷的开口:“晓星之所以那样……是因为……他在游水,或是洗澡嘛!”
“好,不管他是在游水还是洗澡,你又在那里干嘛?”
“我……”她避开兄长锐利的目光,气恼他的追根究低。
“我在林里乱走,听到水声……然后……因为他躲了我很多天,我就乘机找他把话说清楚,有什么错吗?”
说到后夹,她倒理直气壮了起来,黑玉般的眼眸毫不退缩的迎视兄长眼里的不赞同。
“你喜欢上虞晓星?”他深邃的眼眸里有着难解的光芒。
“伯靡有意撮合你和季抒的婚事,我抵达时,季抒甚至表明希望联姻。”“因为他们的有意和希望,我就一定得嫁给他吗?”仪月不满的轻哼,挑衅的看向兄长。“我离家时,爹娘就给予我自由的选择权,如果我不想嫁给季抒王子,谁也无法强迫我!”
“我有强迫你吗?”笑意点亮了凤朝阳的眼眸,他摇头道:“只是虞晓星这个人……”他停顿了一下,对妹妹脸上的保护欲感到有趣,那种仿佛只要他说一句晓星的坏话便跟他翻脸的表情,使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扩大。
“我没批评他的意思。事实上,早在我们初次见面时,我就预料到比起季抒,虞晓星可能会更对你的味。问题是他与季抒情同手足,一旦季抒表明对你有意,晓星即使再中意你,顾及友情的他,还不闪得远远吗?”
“他是这样没错。”
仪月苦涩的语气,让凤朝阳心生同情。怪不得她要趁虞晓星光溜溜时找上他谈话……察觉到过程之中的暧昧,他没再追问下去。
仪月回到大鹰的营帐,听到昏迷中的晓星喃喃喊着她的名字,一颗心几乎要醉了。知道他心里也有她,连日来的相思之苦,和一晚上的惊吓,在这一瞬间都变得非常值得。
只是幸福的感觉很快就被焦虑取代。晓星因为伤口受到感染,高烧不退。幸赖仪月的悉心照料及凤族高超的医术,折腾了四、五日,才将他从死亡深渊救回。松了口气的仪月,在兄长的劝说下回营帐休息,睡醒时已是傍晚时分。她提着为晓星煮的鲜鱼汤满心喜悦的来到大鹰的营帐探望心上人,迎接她的却是空无一人的黑暗。
一阵寒意贯穿她全身,仪月的脑中掠过各种不确定的臆测:晓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他的伤势变严重了?还是又有什么人对他不利,把他劫走了?
想到他在她离开时发生了意外,仪月惊恐得无法原谅自己。都是她不好,没留在他身边照料他!
“晓星……”她呼喊着他的名字冲出帐外,看到迎面而来的绿华,立刻抓住她问:“你看到晓星了吗,他在哪里,告诉我……”被人捉住双肩甩得晕头转向的绿华从来没看过堂姐做出这么暴力的举动,呆了半晌才找到舌头回答:“你别急呀,仪月。
他没事的。”
“你知道他在哪里?”堂妹的回答暂时安定了仪月的心情,焦虑的小脸几乎要碰到绿华的脸,使得后者呼吸困难。
“你先放开我再说啦!”
“放开你了,快说!”
面对仪月满脸的肃杀之气,绿华先在心里嘀咕了一阵才道:“虞晓星清醒后,执意搬回自己的营帐,朝阳哥和大鹰拿他没办法,只好送他回去。我本来想等你睡醒后就说,谁知道我回营帐时,你自己先跑出来了,仪月,我话还没说完,你上哪去?”
嚷了半天,根本没人回答她。看着夜色里渐渐淡去的身影,绿华只好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自认倒媚。
第十章
措手不及的惊愕攫住仪月,眼前的情景完全超出她所能承受的限度。她先是感觉麻木,浑浑噩噩的脑子里有短暂的空白,直到吻得忘我的男女影像一点一滴的渗进震惊的脑子里,一团火焰自心里烧起,任错杂纷乱的迷离感觉在胸臆间扩散,视线跟着模糊了起来。
怎么回事?无声的疑惑在她心里反覆,为何几日前还握着她的手,呢喃念着她名字不放开她的男人,会在清醒之后迫不及待的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她跟随的后退,迷茫的眼光无法置信的瞪视亲密拥吻的男女、他们甚至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痛苦撕裂了她,或许是因为这另一个女人不是别人,而是曾在晓星少年时代占有重要地位的流云!
难言的酸楚弥漫眼睫,一些她刻意不去想的细节翻上心头,她霍然颖悟到自己的愚蠢。
晓星从来没说过爱她,至少不像他对流云那样,即使隔着千山万水、迢迢岁月,“即使流云那样无情的错待地,晓星依然惦记着她,处处为她设想!”
他对季抒说的那番活,每一字每一句都流露出对流云的无法忘情。他之所以在昏迷时喃念她的名字不放开她,只是因为……她用力咬住丁唇,阻止胸口生出的绝望悲泣逸出喉咙,残忍的做出结论;只是因为神志不清的他根本不晓得流云就在他身边。一旦他清醒了,知道流云的存在,还不把她甩得远远,迎接他生命的至爱吗?
她伤心的摇摇欲坠,痛彻肝肠之后,反而是空空荡荡的茫然,甚至连何时转身离开伤心处都不是十分清楚。
“仪月公主,你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温柔的擦触过她,水荡雾漾的视线隐约捕捉到一张熟悉的脸颜。他眼中的关怀是那么浓烈,却不是她此刻的心情载负得了的。
无法否认在极短暂的刹那,她有种想投入他宽厚的胸膛寻求慰藉的冲动,然而与生俱来的骄傲阻止了她,仪月推开那双想要安慰她的温暖手臂,跑得像有猛兽在身后追赶似的,迎着轻寒冷冽的夜风,任心碎的伤痛覆盖她所有的知觉,一溜烟的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