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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锁长白 第12页

作者:岳盈

“小姐……”

“阿彩!”雪晴芳气恼地嘟唇,神情有如未识愁滋味的青春少女。

振塘看了心裏惊疑不定,忍不住开口唤道:一师娘。”

雪晴芳震了一下,狐疑地将视线投向他,眼睛惊恐地睁大。“你……你是谁?竟敢闯进来?”

“师娘,我是振塘啊,您不认得了吗?”

“振塘?”雪晴芳困惑地眯起眼,凝神像庄思索。“这名字好熟……”

“小姐,振塘是掌门的大弟子。你从小看到大的。”阿彩在一旁提醒。

“阿彩,你少诓我!爹的大弟子是大师兄呀。”

“他是你大师兄的弟子。小姐,你忘了吗?”

“我大师兄的弟子?”雪晴芳偏了偏头,神情仍是疑惑的。“大师兄什么时候收了这么大的弟子?他为什么喊我师娘?”

“小姐,你忘了你嫁给你大师兄,成了风掌门的妻子吗?十四年前,掌门将振塘带回来。当时他遭逢丧父丧母之痛,你还为了心疼他,赔了好多眼泪。小姐,你都不记得了呀?”阿彩忧心仲仲道。

打从她昨天下午被风想柔找来,雪晴芳不是畏惧地躲在棉被裏,喃喃自语著:一不是我……不是我……”就是神智昏沉、反反覆覆,魂灵儿像是远离现在,不知飘到哪个年代去了。饶是自幼和她一块长大的阿彩,也被搞得一个头两个大,穷於应付。

雪晴芳低垂螓首,努力思索阿彩的话。苦恼的眸子逐渐阴霾尽去,苍白的脸颊泛起一抹兴奋的嫣红。

“我想起来了。”她笑吟吟地看向古振塘,原先的少女神情转化为年长者的慈和。

“振塘,你从天池回来了呀,去见过你师父了吗?”

振塘苦涩地和阿彩相视。师娘是认出他来,却把时间给搞错。

他记得多年前,他从天池回来,到苔枝缀玉楼向师娘请安时,她便是和他说同样的话。

“见过师父后,才来见师娘的。”强行压抑胸臆间的酸楚,振塘顺著她的话应答。

“那就好。”雪晴芳微笑地朝他颔首,絮絮叨叨地说著之前她曾对振塘说过的话。

迸振塘耐心地回应,直到小玉去厨房端了碗熬好的药汁进来,服侍雪晴芳喝药,他和阿彩退出房间,来到客厅。

“李婶,师娘一直是这样吗?”

阿彩叹了口气回答:“从昨儿来便是这样了。”

“看过大夫了吗?”

“看过了。大夫说她受到刺激,才会这样。也开了宁神定魂的药方。吃了三帖药,人是安静下来,魂却不晓到跑哪去,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也不见得多莫名其妙。只是师娘的心神不在这裏,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时候。你们试过问她那夜发生的事吗?”

“怎么没呢?想柔一问,晴芳小姐便惊惧交加地躲在一角,直嚷著:『不是我,不是我……』总要哄个半天才会安静下来。大夫说,目前不宜太刺激她,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只能这样了。”振塘明白师娘目前的情况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便先行离开。

柔柔的夕晖穿过梅林打在古振塘昂藏的身躯,白梅花办飘落在他的孝服上,有的旋落地面,有的却沾在他衣服伴著他通过清幽美丽得引人驻足的小径,假山洞石,曲折回廊,来到安放风扬灵寝的玄武堂。

和守灵的师兄弟打过招呼,古振塘独自跪立恩师灵前。过往的回忆纷纷电闪进脑海,想起师恩浩荡,未曾有机会回报过万分,心裏的悲痛更加强烈。

到底是谁杀了师父?心裏隐隐有股不安。师娘的丧失心神是因为亲眼目睹师父遭人杀害吗?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直喊著:“不是我,不是我……”呢?没有人指称她是凶手不是吗?这么说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想到这裏,古振塘忍不住冷汗直流。他是怎么了?竟然怀疑起情同母子的师娘来!她是那般柔弱善良的人,连蚂蚁都不忍心伤害,怎会亲弑向来与她恩爱的夫婿?

没道理呀。

但若说凶手是海潮,又处处是矛盾。

她在师父灵前力战金银双鞭,受到的内伤需要几日调养才能痊愈。听三师叔所言,海潮从师父过世后,一直陷在悲痛的情绪中。若是她杀了师父,为什么不赶紧逃走,反而留下来?又为何如此伤心,像是失去了最珍爱的人?

那不像是因爱生恨,在海潮眼裏看不到一丝怨恨,有的只是浓浓的哀伤。如顿失爱侣的心痛,令人想起元好问“迈陂塘·雁丘词”裏的生死相许情意。若不是恩师早有托付,海潮会不会像失侣的雁般自杀殉情?

这样想,不就表示他也怀疑师父和海潮之间有过情感纠葛?

迸振塘再度汗涔涔起来。

他是怎么了?一会见怀疑师娘是凶手,一会儿又质疑起师父高洁不容玷污的人格?

一切都是师叔们的臆测之词,他不该跟著瞎起哄!

可是海潮是女子之身是由海宁亲口道出,不可能是假的。师叔们原本怀疑她是因妒生恨,才会在十七年后返回长白杀害师父。现在变成是因爱生恨,乘机谋杀师父。但两者都是疑宝丛丛。不管是因妒生恨,还是因爱生恨,海潮都没理由在隐忍了十七年后,动起杀机。既然十七年前没有下手,怎可能在十七年后动手杀人?

何况凶器还是师娘插在发上的碧玉刀。就算她要杀人,也不可能拔了师娘的碧玉刀当凶器呀。

迸振塘仰起头凝视恩师的灵位,纠结的思绪有如乱掉的丝线。师父,您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杀害您的?

千般的恳求,唤不醒早巳沉眠於幽冥的风扬。已死去的人,如何解答生者的疑惑?

迸振塘的心情越发地沉痛。

“古师兄……”怯怯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振塘猛然一惊。他让自己陷入失神状况,连来人什么时候到都不知道。他迅速戒备起来,起身转向那人。

海宁灵秀美丽的容颜瞬间充满他的视线,只见她虔诚地合掌朝灵堂拜了一拜。

“海师妹,你找我有事吗?”面对和想柔相似的容颜,他无法板起脸面对,声音和悦起来。

“古师兄,我师父真的不是凶手。”海宁眼眶微红,仍故作坚强,不让眼裏的委屈奔泻。

迸振塘怔了一下。打从早上送想柔回房之后,他忙著师父的丧事,无暇顾及海宁主仆的处境。在海潮的杀人嫌疑尚未洗月兑的情况下,长白派对海宁就像个陌生且充满敌意的环境,难免要处处碰壁,甚至受人白眼了。

一念至此,心裏不免对海宁升起一抹怜惜。

“海师妹,我并没有认定海师叔是凶手。关於这件事,需要谨慎调查。我那些师弟年轻不懂事,不周到之处,请不要放在心上。”

“古师兄……”海宁热泪盈眶。她自幼备受家人呵护,不曾受过一点闲气,哪堪今日被人冷眼对待?积累了满月复委屈的心情无处可诉,遇上古振塘的温柔关怀,终於隐忍不住地爆发出来。她悲呼一声,扑进那副宽厚健实的胸膛,嘤咛低泣。

一股温香缭绕鼻端,怀中的软玉令振塘顿时手足无措,心裏生出一抹异样。

除了师妹风想柔外,他不曾和任何女子如此贴近过。虽说海宁也是师妹,但两人的情分总不及自幼一起长大的想柔那般深厚、自然。明知道海宁是一时情绪失控,男性的身躯靠著这般女性的娇软胴体,饶是古振塘这样的铁汉也感吃不消。仅能握紧拳头,努力抑制月兑缰的思绪,站在原处任她依靠、哭泣。

“海师妹,你别难过了……”劝慰之词顺口溜出,反而引起海宁更深的悲愁,哭得也更加哀怨了。古振塘这下子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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