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嘟嘟囔囔了半天,是在怪江盼男没把书带回来分她看,之前的义正辞严全是障眼法。
“饶了我吧!”盼男哀号一声,故做不支倒地状。
春天龇牙咧嘴,拿她没法子。转回身找她的小说,发现颖嘉正看得津津有味。
“好啊,偷拿我的小说。”她叉腰怒视。
颖嘉不以为意,将小说抱在胸前,一副誓死护卫状。“先给我看嘛,人家明天要出国了。”
“就是嘛,天天。再说那本小说是向你表姊的租书店借来的,不但免钱,还没有还书期限,你爱看多久就看多久。”盼男仗义执言。
“可是人家看到精采部分……”春天沮丧地嘟嘴,看到颖嘉自下午到台北后一直浓云密布的眼眸好不容易现出一丝晴朗,不由得心软下来。“好嘛,看在你终于不那么阴阳怪气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先给你看吧。说不定你看完后,可以治好你的失恋症候群哦。”
听她这么说,颖嘉讶异地挑挑眉。
“胡说八道!我哪里阴阳怪气了?又有什么失恋症候群?”
“还说呢!从去车站接你回这里,到刚才在我三婶家吃饭,你都是那副茶不思、饭不想,愁眉苦脸兼心事重重的样子,活月兑月兑是告诉人你在失恋嘛。”
春天的口无遮栏,让颖嘉不晓得该笑还是该哭。
“天天,你就不会说话婉转点啊?”盼男挤眉弄眼地暗示。
“我跟颖嘉说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往,再说失恋也没什么大不了。”她无辜地眨着长而不卷的睫毛。“反正我早知道了。那天她打长途电话给我,哭了大半个钟头才开始说,你不晓得我替她的电话费感到多心疼!”
原来是电话费啊!盼男翻了个白眼,春天的逻辑向来让人无所适从。
“哪有你说的夸张,谁哭半个钟头啊?”颖嘉不肯承认。她是有哭一下,但哪有半个钟头?
“没有吗?”春天从鼻孔喷气,神情十分笃定。有关于时间和金钱方面,她可是分秒必争、锱铢必较的。“我有计时哦。”
“少来了,谁不晓得你们这些摇笔杆的最夸张了,一千字的故事大纲可以写成十万字。我顶多哭个十分钟吧。”反正春天又没有摄影存证,颖嘉干脆给她死不承认。
“呵呵,你高兴认为多久就多久吧,不管是十分钟还是半小时,在我认为都是不值得的,尤其是为了那个风流鬼,更是浪费——钱!”
盼男就知道她最后一定会说钱字,怎么不说眼泪呢?她感到纳闷,一个毫不浪漫的女人,居然写得出那种唯美的文字来?她实在想不通!
“九年的感情,我掉几滴泪都不行吗?”颖嘉语气受伤。
“问题是值得吗?”春天怀疑地问。
她向来用理性思考,而不是用感情。常常不明白女人在情感上的表现为什么那样白痴?明明晓得被人骗,还被骗得爽歪歪,一旦丑陋的真相揭露,又只会哭得唏哩哗啦,任何建设性的法子都使不出来。
“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颖嘉软弱地道。
“那是……”
“春天!”盼男及时截断她咄咄逼人的问话。
春天不解地转向她。
她以为这是在法庭问案啊?盼男丢给她一个白眼。
“你没看出来颖嘉被你弄得快哭了吗?”她提醒她。
春天恍然大悟,愧疚地搂住好友。
“对不起,颖嘉,我不是故意弄哭你,只是为你不值。你晓得我说话就是这样子……”
“我知道。”颖嘉贪恋她温暖的怀抱,和如婴儿般的清新体味,舍不得起身,反而将自己埋入她怀里。
这么多年的友谊,她当然晓得春天是为她好。就拿那天她在电话里向地哭诉过后,春天当晚便赶回台中安慰她。朋友能做到这种地步,她还能不相信春天对她的好吗?
她们除了不同姓,父母不同外,情感上就像姊妹般。
春天一直珍惜两人的友谊,即使高中后就不上同一所学校,春天总是不时以电话、信件,联络两人间的情感。
或许有人会认为春天理智过人,但颖嘉知道,她实际上是个极端重感情的人。对她如此,对盼男如此,连对写信给她的读者也是这样。
“我也不想这样,春天……”她从她怀里抬起头,抽噎了一下后道,眼光交错着迷乱和痛苦。“但是感情就是这样。每次我都想离开,却挣月兑不了……”
“这次这么大的震撼还挣月兑不了吗?你都已经看到他跟另一个女人了!”春天感到不可思议,不会到了这种地步,颖嘉还对封浏凯存有妄想吧?
都已经看到那家伙最坏的一面,颖嘉不可能还那么傻啊?
“老实说,我不知道。”颖嘉苦笑。
“怎么会不知道,你……”
“春天!”盼男再度提醒她,这种事是黄帝不急,急死太监。偏偏春天又是那种性急的人。
“唉,盼男,你不晓得啦。”只要一回想起颖嘉当时伤心的模样,春天就义愤填膺,冷静不下来。“颖嘉都看见了,风流鬼那家伙居然把女人带回公寓,还在颖嘉面前上演一场活!在这种情况下,颖嘉要是再对那家伙执迷不悟,不是犯贱吗?”
“春天!”
“盼男,不是我说话毒,真的令人生气嘛。在颖嘉熬夜替风流鬼翻译文件时,那家伙却搂着女人翻云覆雨。换成我是颖嘉,当场就把那份文件放火烧了,而颖嘉却……”
“我是吓坏了,不小心掉到地上……”颖嘉为自己辩护,她没有善良到无怨无悔,只是当时那种情况,她就像只惊弓之鸟,除了尽快离开外,没有另一个想法。
“有什么好吓的?不就是没穿衣服的男人和女人吗?”
说得轻松啊!颖嘉再次对好友露出苦涩的笑容,垂下头道:“我只是觉得好尴尬。”
“尴尬?那也该是他们尴尬,怎会是你尴尬?毕竟没穿衣服的人是他们!”
“咳咳咳!”盼男假意咳了几声。老实说,若不是怕颖嘉难堪,她有可能当场爆笑出声。
听听春天说的是什么话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什么现代豪放女哩,事实上她保守的程度,堪与古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女相比。
“春天,你没听过少数服从多数吗?他们有两人没穿衣服,只有颖嘉一人服装整齐,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颖嘉尴尬啦。再说,颖嘉是个未出嫁的闺女,看到这种事,自然是惊惶居多,逃都没时间了,还能留在那里发什么飙啊?换做是我,大概也一样吧。”
“你?江盼男?”春天眼里的无法置信,令盼男涨红脸。
什么话嘛!她或许有点男人婆,可是遇到那种事,当然也会有未婚女子的矜持啊。
“怎样?我不是女人啊?”
“是是是。”春天在心里窃笑,她十分肯定盼男遇到这种事的反应绝不会像颖嘉这样,八成是上前揪住那对奸夫婬妇,以她的空手道、跆拳道、柔道给对方一顿好打。
“喂,你不相信啊!”
看她双颊气得鼓鼓的,眼神充满暴力,春天哪敢说不啊。威武要能屈啊,她立刻做出一脸哈巴狗讨好主人的谄媚样。
“我哪敢不信啊,你江老大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啦。”
“这还差不多。”盼男嘟嘟囔囔,突然想到什么似地眼睛一亮。“不过,话说回来,颖嘉真的什么都看到了吗?”
江盼男那副模样,令春天在心里窃笑。说穿了,大伙儿同对那档事感到好奇,可盼男偏装出一副没啥了不起的样子,约她一块去看限制级电影还推三阻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