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之险阻难行,唯有走过的人才知道。
郑民安朝如意点点头,表示同意。
“事实上,在下受萧老爷之托,也要送萧小姐回绵阳。如果不麻烦的话,在下倒想跟君兄一道上路。”
“不行!”
“不行!”
异口同声的两道娇喝分别出自唐滟和萧雪吟口中。两名男子面面相觑,看向两位佳丽。
“我……我的意思是……”萧雪吟粉颊涨红,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跟唐滟同行。“郑公子,我还想在汉中多盘桓些日子,不想这么匆促起程。”
“萧小姐,不是在下执意妄行,而是金牛道这条路并不怎么平静,若能和君兄同行仗着人多,那些匪徒也不敢对咱们下手。”
“可是……”萧雪吟还想抗辩。
“萧小姐,令尊既然将你的安危托付给我,郑某便对你有责任,请你不要为难我。”郑民安怫然不悦道。
“可是……可是唐小姐也不愿意啊。”她干脆推给唐滟。
“唐小姐?”郑民安质疑地看向唐滟。
“我……”当着如意的面,唐滟又不能直言自己担心郑民安对未婚夫有不轨意图,于是道:“是这样的,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有不明人士想追杀如意,我是担心你们跟我们一道同行,会被连累了。”
“原来如此。”郑民安眼中出现恍然,萧雪吟更是点头如捣蒜。对,对,他们千万不能跟唐滟一行人同行,若是被人错杀了,岂不倒楣?
“既是如此,我就更要和君兄同行了。”郑民安的一番话完全出乎唐滟和萧雪吟的意料。只听他继续解释道:“在下粗通拳脚,家师乃洛阳镖局之主,家父这次还聘请洛阳镖局里的资深镖师沿途保护我,在下或可效犬马之劳。”
“咦,你说你是李总镖头的门人?”如意诧异道。
“君兄认识家师?”
“嗯。”如意莞尔。“李总镖头乃是我的姨爹,郑兄说巧是不巧?”
“那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也不用客气了。”郑民安抚掌大笑。“明日咱们就一道出发吧。”
“好。”
于是唐滟和萧雪吟这两位各怀心事的佳丽只能委屈地同意了。
☆☆☆
由于天气甚好,金牛道沿路上倒有不少批旅人。唐滟和萧雪吟带着侍女各坐一辆车,如意也坐在另一辆车上,这点倒让骑马的郑民安感到奇怪。
“君兄不喜骑马?”他策骑到如意的马车旁,隔着车窗问。
“那倒不是。只是骑在马上什么事都不能做,干脆坐在马车里,可以排算一下我和滟儿的命盘,看哪一个吉日比较适合成亲。你知道的,我们一回成都便要择定日子。”
如意的回答令郑民安一阵怅然,人家念兹在兹的全是和未婚妻的婚事。他收拾起失落的心情,勉强笑道:“没想到君兄对易数之学亦有涉猎,但不知可算得出来我们此行是否有任何险阻?”
如意眯眼望向车外,见到两旁草木茂盛,巧石罗列,远方则奇峰秀出,叠嶂层峦,连绵不绝。
沿途有幻电暗中保护,并派人向前探路,路上又有络绎不绝的旅人,对方应该不会选这地点埋伏,比较可能趁他们落单时下手。
他沉吟片刻,说出了莫测高深的一句话。“有惊有险,但不在眼前。”
“君兄是说……”郑民安眼中浮现疑惑。
“在我们最松懈时,才是敌人进攻的时机。”说完这句话后,他就不肯多说了。
一行人晓行夜宿,到达广元时已是另一个黄昏,众人落脚在唐门位于此地的产业——迎宾楼。
这是一间大型客栈,往来旅客甚多,在唐门管事的打点下,将众人安置在独立的僻静院落里。
便元,唐代称利州,是一代女皇武则天的故乡。城北的东霸莲花池是武则天的出生地,城西的皇泽寺原名川主庙,在武则天登基后才改名的,寺里供奉着武则天的塑像,为当地名胜之一。
如意一行人累得人疲马乏,吃过晚膳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这一夜,大约是三更的锣声才刚敲过,夜幕笼罩下的迎宾楼静默得只剩风声和打呼声,灯火大都熄灭。如意的房里放了一颗夜明珠照明,孟子明仍睡在外间服侍。
在这样的夜里,最讨厌的就是有不速之客造访,扰得人无法安眠。无数道黑影不知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包围向这座独立院落。
一道银色火焰投到负责守夜的君家护院面前,他立刻和同伴扯开喉咙大喊:“有刺客!”
君家的外堂三管事李漠首先惊醒,他就睡在如意隔邻的厢房。
那道银色火焰他并不陌生,是幻电所发出的,曾救过他们于无数次危险中。
由于先前有过几次半夜被人攻击的经验,李漠通常是全副武装的就寝,他抓起枕旁的软剑,很快闪出房外。
不过是一会儿的工夫,院子已成为战场。一道银色身影穿梭在数名黑衣人的包围中,守在院子里的君家护院险象环生地节节后退,李漠很快的现身帮忙。
接着,其他的君家人也推门出来,连郑民安都和郑家的护卫赶过来,顷刻间便和黑衣刺客杀得难分难解。
在纷乱中,却有三条人影独立于院墙上,站在中间、身材窈窕的蒙面人向两旁的属下做了个手势,两人立刻凌空越过厮杀的人群,破门进入如意所住的厢房。
与室外杀声连连完全相反的静谧厢房里,一颗夜明珠被安置在一只佛手雕刻上,如意安然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身旁站立捧着一把宝剑严阵以待的孟子明。
“如意真是受宠若惊,意然能蒙阎罗堂出动顶级杀手对付。”他轻摇扇子,神态优闲地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左边这位是阎罗堂右护法宫群,右边的大概是跟宫护法形影不离的判官郭邪吧。”
冰邪和宫群互看一眼,立刻明白何以堂主会派他们来对付这位养尊处优的君三公子,看来他并不像外表那么容易对付。这大概也是阎罗堂派出来的二流杀手接连杀羽而归的原因。
两人不再迟疑,以培养多年的默契扑向君如意。
然而郭邪和宫群只觉得眼前一花,如意已从侍从手中取剑拔剑迎向他们。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完全出乎两人意料。
兵器相交的声响连绵不绝,空中但见火光四射,孟子明十分无聊地干脆在椅子上坐下。他心里正在埋怨他的宝贝少爷这次太没义气,居然不让他有表现机会,拿起剑便自己干了起来。
阎罗堂的两名高手在如意的快剑攻击之下,都有力不从心之感。真正令他们惊心的不只是如意快逾闪电的攻势,还有从剑招传来的沉猛内力。
由于室内的空间有限,较适合近身搏击,两人合击倒成了互为制肘。宫群和郭邪以一个眼神取得共识,互相掩护地退出房外,如意紧蹑而来。
不容他们喘息的凌厉攻势令屋外激斗的众人大开眼界,被困在黑衣人攻势下的李漠本来还替房里的三少爷担心,没料到他担心的对象不但无恙,还将敌人倒打出来。只见如意左冲右突,一脚踢向一名和君家护院厮杀的黑衣人胸口,立刻踢得他闷哼一声,口吐鲜血。
如此英勇的表现令郑民安觉得不可思议,更看得闻喊杀声而赶来的唐滟目瞪口呆。
那是她的如意吗?她还以为他只会逃命功夫呢!
尖锐的啸声破空而起,阎罗堂的刺客收到撤退讯号,纷纷互为掩护,有秩序的撤往高墙之外。如意如影随形地追在宫群和郭邪之后,随着一声娇喝在耳畔响起,一片剑光向他迎来,他沉稳地架住,看进对方那双十分熟悉的美丽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