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孟婷拉长声音,眼中充满促狭,“我现在才明白,搞了半天,楼正平才是你的最爱!瞧你刚才着急的样子,就怕人家误会你的宝贝正平。”
“孟婷!”映竹红着脸,鼓起腮帮子生气,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在好友面前露出心事。
“好了,在我面前害臊什么!在矽谷时,有那么多黄金单身汉追你,你理都不理,难道我还不明白你心里想什么吗?”孟婷眼中充满了解,“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桑扬鹏,否则你早跟他双宿双飞,何必等到现在?所以啦,一定是为了楼正平,对不对?”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他。”映竹胡乱搅拌柠檬汁,眼中是一抹凄然。“我不是没试过接受别的男人,但是……我真的没办法,我对他们没有感觉,我的脑海里、梦里都是他……我真的没办法……”
“映竹……’,孟婷抓紧她的手安慰,“既然忘不掉,干嘛不干脆接受他?七年了,他苦苦等了你七年,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会这么痴情?我们只听过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何曾听说薛平贵为王宝钏守身?楼正平这七年的社交生活几乎是一张白纸,他对你的这番深情你还不明白吗?”
“可是他七年前……”映竹痛苦地摇着头,“是他要分手的,孟婷。你知道我当年有多痛苦吗?我不能把心里的痛告诉父母,只能一个人承受。他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为了另一个女孩离开我,这个打击我始终忘不了。”
“映竹……”看到好友眼中泪花乱转,孟婷也慌了手脚。“过去的事何不让它过去?再说他早跟桑云琵分手了。要不是心里记挂你,他何苦等到现在?以他的条件,早可以另配名门淑女。事实上,也有不少女人暗恋他。”
“你怎么知道?”映竹纳闷。
“知道什么?”孟婷故意卖关子。
“就是……有女人喜欢他啊!”映竹又羞又气地嗫嚅。
“哦——”孟婷掩嘴轻笑.“好了,不逗你了,是我小泵说的。她是楼正平的秘书,刚进公司时,对这位上司仰慕得半死,无奈那个木头人简直像瞎子般,无视于她的美色,让我们家的明媚差点没伤心的买面线上吊算了。但是后来她见到一干比她更美、更媚的女人全被那个冰块拒于千里之外,不平之心才稍微平复。”
“原来如此……”映竹如释重负,随后又蹙起眉,犹豫地看向孟婷。“你知道他是怎么跟桑云琵分手的吗?”她迟疑地问,这是她一直苦思不解的疑惑,却没勇气直接问正平。
孟婷紧盯了映竹一会儿后,叹口气道:“详情我不太清楚,只知道那时候楼正平才刚人伍受训,桑云琵好像发生车祸,不久之后,她就嫁给别人了。”
“那正平知道后,他的反应如何?”映竹急于想知道他“冰人”的称呼到底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云琵。
“我怎么知道!我当时忙着补托福,没时间当侦探调查他的事。你怎么不问楼正平?”孟婷没好气地回答。
“我……”映竹苦笑着,“我根本连跟他提那个名字的勇气都没有,我好怕……”
“怕什么?怕楼正平心里还记挂桑云琵吗?”孟婷拿她没辙,翻个白眼。她没想到一向冰雪聪明的映竹,遇到感情事时,却茫然如白痴。“你跟楼正平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他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当初他就是因为不愿意脚踏两条船,才执意跟你分手。如果他一直忘不了桑云琵,又岂会苦苦等你七年?”
“那你是说当年他已经不爱我了,所以才会爱上云琵吗?”映竹越想越拧,心也越来越痛。
“什么嘛!”孟婷听了差点吐血,“你别钻牛角尖,好不好?爱情是不能这么二分法的。以我的例子来说,我跟明煌也曾爱得死去活来,可是他出国后,两人的感情便淡了,后来李文哲……你知道他对我不错,所以我便盛情难却地跟他谈了场平平淡淡的恋爱。后来他当了兵,我又出了国,随着时空距离的加大,两人便不了了之。到了美国和明煌重逢,两人旧情复燃,不久后便结婚。其实我跟文哲恋爱,不是因为不爱明煌了,而是因为时空的距离,以及明煌的懒惰写信、没钱打电话,加上文哲的温柔体贴,使得我迫切需要爱情滋润的空虚心灵很自然地接受文哲;而且明煌告诉我,那几年他也没闲着,异乡的寂寞让他也交了别的女友.不过他还是一直忘不了我。”
说到后来,孟婷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吸了口柠檬汁,又清了清喉咙,严肃地望着紧蹙眉头的映竹。
“我知道你对楼正平当年的一心二用还耿耿于怀,因为你的生命里始终只有他,所以不能像我这样释然。这……该怎么说呢?只能说你对爱情的期望较高吧!你要的是完整无缺的爱,楼正平却让你失望了,可你又深爱着他,所以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下,你有必要找一些理由来干衡其间的矛盾。”
“我能找什么理由?”映竹不解地问。
“多着呢!”孟婷叹口气,没想到今天和映竹见面,倒成了一场心理咨询了,或许她可以考虑去当心理医生,或是爱情顾问。
“我问你,楼正平当初为什么会喜欢桑云琵?”
“他说我对他太冷淡,而扬鹏又……”映竹凄然地摇头,咬住下唇,低头研究柠檬汁。
“那你承不承认对他冷漠,又和桑扬鹏太接近,让他产生了那种误会?”
“我……”映竹抬头迎视好友,眼中的迷惑逐渐消散。她幽幽叹气,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孟婷,你说得没错,过去我的确对正平太冷漠了,我一直浇他冷水,又从没让他知道我心里只有他,才会让他误会我跟扬鹏。一直到他跟我分手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伤了他那么深……”映竹眼中的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下来。
孟婷无奈地陪她叹气,换她拿出面纸替映竹拭泪。
看来这个冰山美人已经融化了,以前的映竹是绝不会在她面前掉泪,连楼正平跟她分手的事,她也是平淡道出,没流露出任何感情。
“为什么你会对他这么冷漠?”孟婷柔声问她,“难道你不知道男人是火做的,可禁不起一再地泼冷水。你那样待他,他还忍了你二十三年,够痴心了。”
映竹抬起迷蒙的泪眼,对好友苦笑,“就是因为正平太过热情,我怕我再鼓励他,后果会不可收拾。你知道我对人生早有规划,不想那么早结婚,我有学业要完成,事业要打拼,而正平心中却只有我……”
“那不就得了,你也承认他的心里只有你,何苦继续折磨彼此?”
“我并不想折磨他,只是……”心头肉的那根刺,始终无法拔下来。
“我知道,你忘不掉楼正平曾背叛过你们之间的爱。可是,映竹,你一定要想清楚,如果这次又错过楼正平,你这辈子会快乐吗?”
映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不知道问过自己几遍了,七年来如行尸走肉的生活,别人都认为她没有感情,就连她自己也差点这么认为了;可是每当午夜梦回时,正平的形影便像把利刃刺进心头,那时候她才感觉到痛,才发现原来她爱正平竟然比她知道的还更深、还要痴。
“我再问你,你还爱他吗?”
映竹猛然抬头,红唇微张,不可思议地望着孟婷。
“我还爱他吗?”她清亮如秋水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进孟婷平静无波的明眸。“这是个多可笑的问题?他就像我的血液一样,在我的身体里流窜,一个人没有血可以活下去吗?”她凄楚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