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闪着真挚情意的眼眸中,紫珊获得她想要的保证。她甜甜地笑了起来,满足地偎进他温暖的怀抱。
远鹏的体味很好闻,她深深呼吸着,羊脂白玉般的手掌抵着他充满弹性的肌肤,忍不住蠢动起来。
轻轻柔柔的抚触令远鹏有些失神,他绽出一抹苦笑,明白紫珊并不清楚这无意识的举动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为了阻止春情继续泛滥下去,他捉住她的小手,看进她闪着好奇和自得其乐的水眸里。
坏女孩!他以眼神谴责她,紫珊涨红脸,他立刻后悔了。
“紫珊,我不是不让你碰我,只是这很容易让我失去控制。”他压低声音,哄着她。
“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
“算了。”他将她再度拉进怀里,抵着她乌黑的秀发,眼光凝视着墙壁,漂亮的浓眉渐渐聚拢。
若说他毫不在意紫珊在最后关头拒绝他,那他是自欺欺人;但他更在乎的是,她因何拒绝他。
他和永清虽然猜想紫珊曾有过不愉快的性经验——极有可能是强暴,但从未获得任何证实。想起紫珊刚才的反应,他的血登时冷了下来。当他的手探入那芳草茂密的女性幽穴时,她的身体似乎僵硬了起来,绷紧的腿死命地夹紧,颤抖的身躯开始猛烈挣扎,歇斯底里地叫嚷着。
这代表着她的确被强暴过。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心头微微发疼。可怜的紫珊,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秋蕙说她十六岁时突然休学,举家迁往英国,会跟这件事有关吗?
疑问的雪球越滚越大,轻梳着紫珊秀发的大手停下来,他犹疑地凝视她栖息在肩窝上的柔美脸蛋。
“紫珊……”
“什么?”她抬起柔亮的眼眸看向他,被他眼里的深情和怜惜震慑住。
“你……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轻柔的问语像一记闷雷般击中她,紫珊感到头晕目眩,身体僵硬了起来,她坐直身体想挣开他的怀抱。
“紫珊,你别这样。如果你不想说,我可以不问。”远鹏着急地抱紧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他知道了!害怕失去他的痛苦像浪潮般席卷而来。他会怎么想她呢?她摇着头不愿深入思索下去,也不理会脑中嗡嗡的声音。
“紫珊,你不要这样。我只是想分担你的痛苦,没有别的意思。好吧,我不问了。嘘,别哭喔。”
直到远鹏俯下唇,在她泪雨纷纷的脸庞洒下密密的吻,她才知道自己居然流了一脸的泪。
抬起满是伤痛、委屈的眼眸,迎向远鹏同情、了解的眼光。从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眸里,她再度得到保证,知道他是真心待她,不计较她的过去。
“我爱你,紫珊。不管你发生过什么事,我都会永远爱你。”醇厚温柔的嗓音低低倾诉着不变的真情。紫珊多年来因噩梦筑起的藩篱,在刹那间崩塌瓦解,沉积在心底的伤痛随着泪水倾泻而下。
远鹏心中一痛,默默搂住她安慰。他再也不想问什么了,紫珊眼中的痛苦,便是最好的答案。
正当他下这样的决定时,紫珊却吸吸鼻子,发出蚊蚋般细碎的声音,“我十六岁的时候……”
远鹏心中一震,事情果然如他原先预料的那样。
“因为比一般孩子早一年人学,所以那年我念高二。”过往的回忆如浪潮般朝紫珊涌来。那些曾被她禁锢住的痛苦记忆,不分顺序、不分悲喜地袭来。她更加偎进远鹏的怀里,像是一时之间无法承受这么多情绪。
“当时我住在天母,那晚因为辅导课结束得比较迟,错过一班公车,下车时将近十一点。”她像个目击证人般,精确地描述着。
在看过一年心理医生后,她终于学会将自己抽离出这桩不幸事件中,以客观的立场叙述事情的始末。
“我像往常一样,走在幽静的巷道上,可是我没想到……”她咬住粉唇,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那条向来平静的巷子,会成为我恐怖的梦魇。”
“发生什么事?”紫珊的故事,让远鹏感到阵阵不安。记忆中那桩犯罪事件,仿佛借着紫珊的口再度呈现眼前。
那件事发生的确切时间他并不确定,依稀记得是深夜,那时候他醉得一塌胡涂,根本搞不清楚。而那个女孩,非常年轻,背着他初见雪雁时相同形式的书包,是个高中生。在深夜回家的高中生,多半是高二、高三吧,他不确定。
“有个男人在身后追我,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来到那个魔鬼树林……”
“魔鬼树林?!”远鹏的心霎时停止跳动,怎么也是树林?难道事情真的会这么巧?他专注地凝视紫珊笼罩在过往伤痛里的脸庞,心悸地发现竟和他记忆中的被害少女有几分吻合。
“他……抓住我。”她闭上眼睛,血色自脸上、唇上消失,娇躯轻颤着。“他将我按倒在地上,他……”
“紫珊,别说了!”远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会是他最恐怖的噩梦成真吗?他乞求了十年的审判,在他最没防范时,选择了他最爱的人向他施行惩罚。
他如何对紫珊开口,如何请求她的原谅,告诉她,他就是那个伤害她的男人?不,不,事情不可能会这么巧。他浑身冷汗涔涔,一方面想要澄清心里的疑问,一方面又畏惧着答案。
“请你让我说完,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紫珊恢复平静地说,“他强暴了我!那个喝醉酒的男人,他看起来并不老,大概二十出头吧,虽然我不太记得他的容貌,但依稀觉得他不难看。事后,他搂住我安慰,但那有什么用?他夺走了不属于他的纯真,他强迫我给予他所要的。”
远鹏掩住脸,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块,一颗心直往下沉。
“记得秋蕙和永清婚宴当晚,你送我回家,我突然惊惧的事吗?”紫珊扭曲的唇,浮起一丝自嘲的苦涩,“以往有男人太过靠近我时,我就会不自觉地把对方当作是那个人,不过我控制得好,只会全身僵硬地退开,但这也使得对方认为我骄傲、拒人于千里之外,浑然不知我是因为害怕,畏惧面对那段伤痛记忆所采取的自我保护。那晚,你被树影笼罩的半边身子,唤起了我的回忆,我忍不住害怕了起来,所以……”
“紫珊……”远鹏低哑地喊着,五脏六腑全绞在一起。“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样害怕?”
“严格说来,他并没有很凶恶的对我,他只是以对待情人的方式来对我。但问题是,我并不是他的情人,他所有的深情、爱恋都不是针对我,我只是个替身而已。”她泛起一抹凄凉的笑意,“这些都是我事后冷静思考出来的,当时的我只是害怕地想逃离他。他充满痛苦的表情,在我看来不过是副狰狞的嘴脸;他充满情意的吻和抚模,也只是一种强加诸在我身上的掠夺;而他亡羊补牢的歉意,更像一出残酷的讽刺剧嘲弄我,还有他……”她紧咬着唇,沉默了下来。
“怎么样?”远鹏好奇地追问。
“他挑起的……”她含着泪水,眼中充满难堪的神色,“更让我怀疑,是不是我看起来很不端庄,才会让他这样对我!”
“不,不,”他安慰着痛哭失声的她,“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是……紫珊,求求你别难过,这件事完全是……”
“我知道……大家都说不是我的错,可是我觉得……自己好脏……”
“紫珊,你千万不要这样说。”远鹏真恨不得杀了自己,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紫珊就是当年那名被他伤害的女孩,时间地点都很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