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呢?”吃饱后,她问起孩子。
“在隔壁房里,我叫人抱过来。”行云向在房里伺候的丫鬟吩咐后,眼神关爱地注视爱妻仍然显得疲惫的脸蛋,发现她正若有所思地蹙起眉。
“怎么了?”
“行云……”她睁大清澈、明亮的美眸,表情严肃,“答应我……”
“嘘!”行云轻柔地将手指按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我们是夫妻,说什么答不答应。成亲前我们不是就说好了吗?要将一个孩子过继你娘亲,让他承袭郁家的香火。这次你产下孪生儿,女乃女乃答应让小的姓郁。这下子,你不用烦心了。”
“我不是说这个。”疏影虚弱地一笑。她和行云和知甚深,知道他是言出必行的人。让次子继承郁家香火的事,两人早已说好,她当然不必再为决定好的事烦心。
“我很担心新晴,立刻出发到京城。”
“疏影,”行云蹙起眉,眼中充满不赞同。“我知道你们姊妹情深,可是你才刚生产完,需要调养,我不许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行云,你既然知道我们姊妹情深,就该知道我一刻也等不了。”疏影悲伤地抖着唇。“我跟新晴自幼分开,但因为是孪生子的关系,我们之间存在一种神秘的默契。我记得有一年我生了重病,义父却找不出我生病的原因,后来义父的好友白云神尼要到江南,他托她到杭州去看新晴,结果证明是新晴生了重病,连累我也病恹恹的。昨天我生产时,恍恍惚惚之间,似乎感觉到新晴的悲痛和绝望,在那一刻,我几乎想到新晴身边去,不想在这里忍受生产的痛苦。若不是你在我身边,重新激起我的生命力,我早就死……”
“不许说那个字!”行云激动地堵住她的嘴,“我不准你离开我,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地老天荒也不分开!”
“行云……”疏影眼眶湿润,心情悸动不已。“就是因为舍不得你,我才留下来承生产的痛苦。可是……我们不能这么自私,在新晴有危险时,我们还耽溺在自个儿的幸福中是不对的。我若不能立即赶到京城,万一新晴发生了什么事,我将终生难安。更何况新晴的安危还牵涉到玉笙,他是杜家的独子,舅舅又有养育新晴的恩泽,我不能让杜家绝后。行云,你一定要让我去。”
“可是……”行云摇头,还想多说什么时,疏影的义父、义母已抱着孪生儿进来。
“疏影,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出远门。”赵天风就事论事道。
“可是爹……”
赵天风抬手阻止她的话,对她慈祥一笑,“给爹三天的时间调理你的身体,这期间行云刚好可以安排到京城的所有事宜。疏影,你已为人母,不能再孩子气的任性。听话,爹保证三天过后,就护送你上京。”
“爹……”疏影软软的声调中充满了撒娇的意味,算是同意了。
赵天风和妻子相对莞尔,将手中的孩子交到行云手中,抱给疏影看。
看着眯着眼酣睡的一对小宝贝,红通通的脸蛋是那么可爱,一股暖潮在疏影心中缓缓流过。她抬起娇美的脸蛋和行云深情相视,浓浓的爱意在两人之间交流。她举起手,无限怜惜地抚着丈夫的脸。
“孩子像你一样美。”她说。
“不,是像你。”行云露齿一笑,眼光着迷地停在娇妻芳美的小脸上。
疏影轻靠在夫婿的肩上,望着行云怀里的孪生子,顿时感到万分幸福。
但是还有些小小的遗憾,如果新晴和玉笙能在这里,那就更完美了。
她微微叹口气,眼睑疲惫地轻轻合上。
三天,就等这三天吧。
☆☆☆
不要走……
你去哪,我就去哪。
傻瓜,傻瓜。
我哪都不去了,乖……
不要离开我!他喊道,转身“扑通”一声跳入莲池。
不要!她着急地伸手拉他,他嘻地一笑,反身抱住她的腰。
抓到你了,永远都不放开。他道。
她抱住怀中的顽童,正想对他微笑时,发现秀美可爱的脸蛋渐渐变得模糊,只剩下那双蕴满深情的灼热眼眸,像两颗星星在天边闪耀。
不要走!
她对星星说,追着星星的光芒,在漆黑的世界里狂奔。周围冷寂的气氛向她压来,但她不怕,因为有星星陪着她。那对星星呵,是那般真挚、温柔,又充满恳求,它们一直在向她说话:来找我啊,找我……
她跟着会说话的一对星子在迷宫般的漆黑道路上走着,觉得身体飘飘荡荡、轻若无物。她觉得自己仿佛飘浮在虚幻之中,迷失在一个黝黑的可怕洞穴里,只有那对星,才能帮她找到方向。
她知道星儿将带她到归属之地,而那个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到时候那对星的主人会在那里等着她,那张模糊掉的俊脸将再次清晰起来,她知道,她知道……
突如其来的阴森闪光是怎么回事?似巨龙妖异贪婪的眼,在那里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明明灭灭地干扰星星的光芒。轰隆隆的巨雷声,有若鬼哭神号般,震得她双耳欲聋、魂飞魄散。
可怕,好可怕!
但是那对星,还在天边温柔地乞求她,要她勇敢地追随它们,不要被眼前的恐怖景象吓退。她鼓足勇气跟随,而这时候,巨龙的红色眼睛突然向她噬来……
“啊啊啊……”扯开喉咙的尖叫声并不像她想像般宠亮,反而极为沙哑低微。但就算是再小的声音,在这间静得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格外清晰的房间,仍足以引起房里其他人的注意。
一双湿润的手握住她月兑被而出、瘦可见骨的小手,她感觉到安全,那只可怕的巨龙暂时不会来打扰她了。她扬起唇角,开心地想。
“新晴……”娇柔的声音在呼唤她,虽然她是那么疲倦,仍勉强睁开眼睛。一张秀丽的脸蛋浮现眼前,她的表情是那么温柔,眼神充满温暖。
她是谁?
她闷闷地蹙起,额头的疼痛像闪电般攫住她,忍不住发出痛苦的申吟。
“疼吗?”那女子着急地问,一只手挪到她额际,探视她头上的伤势。“新晴……”
心情?她问她心情,还是叫她心情?
这个名字好陌生,她直觉得不喜欢,她宁愿叫新晴。“杏花疏影,杨柳新晴。”那是贯云石的“展前欢”,她好喜欢那首曲子。
棒帘听,几番风送卖花声。夜来微两天阶净。小院闲庭。轻寒翠袖生。穿劳径。十二阑千凭。杏花疏影。杨柳新睛。
“什么?”她身边的女子满脸狐疑,耳朵直往她低下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将那首曲子念出声来。
“你找疏影吗?我已经派人通知她了,怕要过几天才能到。
那女子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她讶然地看向对方,接收到她充满善关怀的眼光。
那她是叫“新晴”没错!她满意地想,因为有个叫“疏影”的嘛。可是,她怎么会突然不确定自己叫什么名字?她困惑地眯起眼,疼痛再度袭来。
“又痛了吗?”那女子轻柔的拭去她脸上因疼痛而冒出来的汗珠,新晴轻轻申吟,舌忝了舌忝干涩的嘴唇。
一杯温茶端了上来,新晴待要起身,却觉得全身痛楚难耐,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跟她作对似的,那女子十分体贴地抬起她的头,让她喝下。
是人参茶的味道。她感激地向对方投注一瞥,柔女敕的唇瓣嗫嚅着,眼中盈满困惑。“你是?”
她的问题显然让那位美丽少妇吓了一跳,了她清澈的美眸浮现一丝迷惆,充满怀疑地问:“我是青黛啊,你不认识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