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蔷薇像被清水滋润复活的萎靡花朵般,立时振奋起来,小脸泛着淡淡的红晕,紫眸闪闪生光。“玫瑰代表爱情。”
善恶张了张嘴,不晓得该说什么,只好再度合上。他下意识地想避开蔷薇热烈的凝视,隐约猜出她对他的好感,已经超出情窦初开少女的一时着迷。她把他当成恋爱对象了,他着恼地想。
“你……你知道有一则关于玫瑰的神话故事吗?”蔷薇见他沉默下来,再度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道。
“什么神话故事?”善恶装作不感兴趣地开口。
蔷薇听见他答话,心里漾满愉悦,嫣然微笑解释,“根据希腊神话,有一天海神和陆神比赛,看谁能创造出世上最美丽的东西。海神创造的维纳斯乘着贝壳随海水的泡沫浮出水面,而陆神所创造的美丽杰作——玫瑰则从天而降。从此以后,玫瑰便成了爱情的象征,情人们互表心意的花朵。西元前六世纪的希腊女诗人莎芙还赞美它是‘花之女王’,并歌颂她的芳香如‘情人的气息’。”
善恶见她小嘴动个不停,两片美丽的唇瓣时而互相亲吻,时而分开绽出雪白的贝齿,模样有说不出的惹人怜爱,心跳不由加快,竟觉得有些动心。
糟糕。
他懊恼地发现随着法力的暂失,他的魔心居然变得跟人类一般脆弱。数千年来未曾撼动的恶魔之心,却在这时候对个喋喋不休的小女孩有倾动的现象。
他心慌意乱地挥开这个思绪,半合着眼睑靠在身后松软的枕头上。
“蔷薇跟玫瑰是同一种花朵吗?”他不经意地问。
“嗯。”蔷薇似乎很容易被取悦,善恶随便一个话题都能让她笑得像蜜一般甜。“蔷薇,别名玫瑰。事实上,蔷薇就是玫瑰,玫瑰就是蔷薇。”
“那你为什么叫蔷薇,而不是玫瑰?”他被勾起好奇心了。
“因为我母亲叫玫瑰啊。”蔷薇的眼里升起孺慕之情,清亮的美眸染上一层雾气。“我母亲叫白玫瑰,她出生在一个叫台湾的美丽岛屿。外公家是种花的,当园里的第一朵玫瑰绽放时,白家诞生了最年幼的孩子,所以母亲便被取名为玫瑰。在她二十岁那年,跟外婆到香港游玩,在那里认识了我父亲。”
一个台湾花农的女儿,结识了英国的豪门公子?
这有点像是童话故事。善恶单从昨夜被抱下顶楼到客房的短暂旅程,看出蔷薇家非富即贵。而昨天那个派头十足的老头子,更展现出尊荣、傲慢的贵族气质。
“你们家是做什么的?”他进一步确认。
“做什么?”蔷薇显得有些困惑。
“我是说以什么营生,靠什么过活。就是赚钱的意思。”善恶耐心地解释半天,蔷薇才恍然大悟。
“我不太清楚。”蔷薇不好意思地说。“汉姆莱家族发迹于都铎王朝时期,在世界各地都有事业。爸爸在世时,好像有经营几家公司吧,但后来爷爷为了照顾我跟哥哥,就把公司交给别人经营,只保留股东的身分。但是哥哥从剑桥大学拿到博士学位后,又和朋友合开律师事务所,和一家船运公司。”
“这么说,你家是靠你哥哥赚钱的?”
“不是啦。”蔷薇的头摇得跟博浪鼓似的。“哥哥赚的钱自己花,爷爷的钱大家花。”
善恶对她的回答感到好笑。他眯着眼注视蔷薇天真的笑颜,发现眼前的少女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花精灵,对物质世界的了解懵懵懂懂。而她也绝对有这样的本钱。
“你呢?”蔷薇托着腮看他。
善恶嘲弄地弯起唇角,并不答话。
“我倒忘了,你是天使。不过我想知道你成为天使前的事。”她偏了偏头,好奇地说。
善恶懒得浪费口水更正她小脑袋瓜里先入为主的观念,只疑惑地挑了挑眉,淡漠地道:“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天使?”
蔷薇咯咯笑了起来,善恶不解地瞪她。
她抿了抿唇,收敛脸上猖狂的笑意。
“你看看天花板的天使画像。你除了少对翅膀外,是不是比他们更像天使?”她的紫瞳里反映出调皮和慧黠。“更别说你是在我向上帝祷告祈愿时,从天上落下来的。”
“那说不定只是巧合。”善恶嘟着唇不悦地反驳。“也许我是超人,不巧被雷电打中摔下来。”
“超人?”这下子蔷薇再也顾不得淑女身分,笑得直打跌。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弯成月牙儿的眼眸上下打量他。“那你的国旗紧身衣呢?”说完,她又捧着肚子狂笑。
善恶又好气又好笑地唤出声,等到她哀哀叫的揉着平坦的小肮止住笑后,他才坐起身,俊脸靠过去,伸出修长的手指托起她小巧的下巴。
“你实在是太单纯了。”他沙哑地道。一双碧蓝、深沉如大海般的眼瞳向她放电,蛊惑着她。“你到底天杀的向上帝祈什么愿?”
“呃?”蔷薇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他俊俏又有些邪气的影像,和他低哑、迷人的嗓音。她紧张地舌忝了舌忝唇,双瞳因他呼出的热气而漾着羞涩。“我跟上帝说,我希望恋爱。”她喘息地道。
“那也不一定非我不可,不是吗?”深邃的蓝眸勾魂摄魄地逼近她,而那两片形状完美的唇瓣正勾引她尝试危险的爱情游戏。
“不,就是你,我的天使爱人。”她攀上他的颈后,喜悦地发现手下浓密金发的触感跟想像中一样美好。仿佛再也受不了四片唇之间稀薄、燥热的空气,她猛然迎向他,和那两片集天下美艳的男性嘴唇密密实实地贴合。
四瓣未曾尝过的红唇乍然相遇,如阴极碰触阳极,瞬间通起电来。酥麻的感觉若烈火燎原般通过密合的四片唇分别传至各自的大脑里,再蔓延向这对初吻男女的四肢百骸,连带着两颗从未沾染情爱的心也深深陷落。
短短几秒钟的热辣辣接触,被一声传自房门口的恼怒轻咳所打扰。善恶不愧是地狱的二王子,很快从的迷雾里清醒过来。即使那甜蜜的感觉隽永得像个他不愿醒来的美梦,他仍勉强移开唇,将注意力投向门口。
汉姆莱家族的大家长蔷薇的祖父,正脸色阴沉地狠瞪着他。
★★★
有一个卖牛仔裤的电视广告是这样的:男主角偷拐农场主人的女儿到谷仓里亲热,结果被农场主人逮个正着,当场就拿着猎枪追杀。子弹无情地射向热情如火的血性青年,偷情的男主角仗着身下的牛仔裤弹性十足,健步如飞地越过农场的围栏,及时闯过火车疾驶而来的铁道,侥幸逃过一劫。
善恶忘了是在哪里看过这个广告的,但依稀记得农场主人见到女儿被人轻薄时恨得牙痒痒的表情。而眼前抿唇蹙眉、眼光冷峻的老人,仿佛正呐喊着和农场主人相同的仇恨。
尽避善恶并不是主动接吻的人,但爱孙心切的老人可管不了这许多。谴责的眼光对准善恶,好像他是专门凌辱纯洁少女的大似的。
善恶嘲弄地勾起一抹冷笑,鄙夷人类护短的劣根性。他才是受害者呢,这个老头知不知道?
那个脸蛋红通通,也不知道是被羞涩还是激情渲染出红霞的少女,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她只是爱娇地在祖父怀里磨蹭了一下下,便将所有罪嫌转嫁给他,让他成了替罪羔羊。
他有些不甘心地目送热情如红玫瑰、清纯如白玫瑰的蔷薇被她祖父随便找个借口打发离去。如果老头子在这时候拿出猎枪来对付他,他也不意外,而且还只能傻傻地坐在原处等着挨子弹。一来,他可没穿什么弹性十足的牛仔裤;二来,尽避休息了一夜,他体内的法力依然虚弱似无。否则他哪会任那小妮子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