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从他厌恶的眼神中,唐老夫人心冷地领悟到儿子的意思。
如果你想输,就派我去吧!
这便是唐言的意思,他——根本不想嬴。
而三子唐谦,又是什么态度?
夜夜沉醉於酒乡,跟她说话时还一身酒气,醉眼惺忪,站立时颠颠倒倒,口里还直嚷著:“我对不起菱花,我对不起郁家,我该死,杀了我……”之类的话。枉费三个儿子中,她最疼他,没想到他却令她这么失望!
他可是唐门毒术中最精湛的一位,现在却成了个醉鬼。唐老夫人担心这个儿子一上场,搞不好会先将毒药当作酒灌人自己的口中。
所以她只好把主意打在唐诤上。
唐诤,众人只知道他长袖善舞,精於生意门路,却不晓得他是个内家高手。他和峨嵋派掌门知性大师是至交,早年便窥得佛门内功心法,浸婬数十年,内力不逊於各派掌门。
唐老夫人知道太白山的产业,是唐诤筹画购建的。对那块土地,他早有一套计画,绝不愿意将自己的心血拱手让人。她就是利用这点,说服了次子。
唉,辛苦了大半天,总算有个儿子肯听她的话了。
事实上,唐诤之所以答应,是考虑到他的拒绝会迫使母亲走上极端。所以宁愿以武术和疏影公平较技,也不愿母亲以不当手法,伤害了疏影。
只是在面对眼前稚女敕的少女,唐诤也不由惭愧地认为此举有些胜之不武,倒愿意对手换成杜飞蓬。
“疏影,还是让舅舅来吧。”杜飞蓬忧虑地说。
“舅舅放心,疏影应付得了。”郁疏影坚定地道,她并不是看轻唐诤,从他那双目光矍亮的眼眸中,她看出他的内力十分精湛。可是她郁疏影好歹也是吃千年灵芝长大的。再说,她又不想以内力胜他。
“唐二伯,疏影自忖剑术方面略有成就,想以此向您请益。”
“郁姑娘,请出招。”
“可是唐二怕不使用任何武器,只以内掌应付疏影的三尺青锋,令疏影心中有愧。不如这样好了,疏影折一枝桃枝,和二伯对招。我们点到为止。”她说完后,立刻纵身飞向练武场旁边的一株桃树,信手折来一枝开满白色桃蕊的花枝。
“唐二伯,请。”疏影恭谨地向唐诤行礼,唐诤心里一动,仍为她曼妙的轻功而暗自赞叹。
“请。”唐诤话声一落,疏影立刻进相。以天凤公子传授的绝艺招招进逼,唐诤虽是沉稳应付,但仍不免被精深的剑术逼得有些手忙脚乱。
两人皆是对敌经验几乎等於零的高手,过招之中不见丝亳火气,颇有几分君子之争、揖让而升的风度。唐诤以雄浑的掌力应招,令疏影无法近身,可是他的掌气也动摇不了疏影手中的花枝。
两人交换了有数十招之多,疏影美眸灵光一闪,扬起一抹娇笑。只见她右手轻扬,桃枝上的白蕊化做飞蝶,以北斗七星之势射向唐诤。
唐诤大袖狂舞,使劲逼退桃蕊,疏影微一使力,手中的桃枝断成十数截,飞向唐诤。
这已经不是剑术,而是暗器手法了。正是天凤公子独门的绝艺:花飞花舞花满天。只是疏影的内力不及义父精深,无法使出万点剑花,所以才以真花代替剑花。
饶是唐诤这样的内家高手,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疏影连使指力撞向被他的掌力倒弹而回的花蕊、断枝,唐诤只感觉到左袖被一个力量弹中,便知道自己输了。
他收回掌力,倒退数尺。
“唐诤输了。”
“蒙唐二伯礼让了。”疏影言笑晏晏地拱手答礼,唐诤看了一眼自己的袍袖,发现一朵桃花正嵌在上而,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第二场由唐滟主持。
疏影知道唐滟心中怨恨她和行云,这一关一定不好过。
只见唐滟命人端出一个茶盘,上面有三个小杯子。
“这里有三杯毒酒,只要你喝了其中一杯没死,便算你嬴。”唐滟冷冷地道。
“不公平!”疏影尚未出声,行云已叫了出来。“哪有人这样比斗的。”
“比不比,由郁疏影自己决定。”唐滟傲然地道。“唐门以暗器、毒药独步武林,以毒药比试,本就是理所当然。”
“疏影,你别听他的。”行云儿疏影走向放在桌上的茶盘,连忙拦阻她。
疏影蹙眉凝视三杯毒酒,嗅了嗅鼻,发现酒中全是致命的毒药。
“唐老夫人,我觉得这个比试太不公平了。”杜飞蓬沉稳地开口。“唐门是毒药的老祖宗,而我们远来是客,唐门处处占我们便宜,传出去不怕贻笑武林吗?依我之见,该是疏影出题,让唐家的人解才是。怎么会是反过来,要疏影试毒呢?疏影既不是百毒不侵,手中又没有解药,怎么可能喝下不死?唐家此举,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唐滟,这个主意是你想出来的吗?”唐诤不悦地看向女儿,“丢尽我们唐家的脸。照杜庄主的话做,由疏影出题,你来解。”
唐滟见父亲表情严厉,不敢违命,只好点点头。
反正郁疏影不可能难得了她的,她可是唐门中除了唐谦外对毒药了解最多的人。
疏影微微一笑,计上心头。
她先请人拿出一个空碗,然后将三杯毒药倒进碗中。
“唐姑娘,请解吧。”
唐滟呆住了。“哪有人这样的?”她抗议道。
“咦,有什么不对吗?”疏影奇怪地说。“这三杯毒酒全由你调配,你当然知道里面的成分。我这么做等於是送你赢,有困难吗?”
唐滟当场气结。
毒药的道理不像疏影说的这么简单,三杯混成一碗,里面的毒性便跟原有的不同,不是那么轻易说解就解。
“唐姑娘如果没办法解,便算输了。”行云温文地说,心中暗感好笑。唐滟是作茧自缚,疏影不过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而已。
唐滟吃了暗亏,却只能在心中叫苦,哑口无言,眼看著这场比试已告终结。三场中,疏影赢了两场,剩下的一场,也就没有比下去的必要。
“我等著唐老夫人实现诺言。”疏影优雅地说。
唐老夫人冷冷一笑。
她认为第三场才是决胜的关键,而且将由她亲自主持。郁疏影这次是逃不掉了。
第十章
晚饭过后,行云拿到丫环代传给他的纸条,唐滟约他二更时分在她所住的蝴蝶馆单独相会,说有关於他们安危的重要大事奉告。
行云踌躇了半天,但仍决定去赴这场约。他没有告诉疏影和杜飞蓬,在月光照路下,施展轻功来到蝴蝶馆。
唐滟在临水的赏花亭备茶招待。
“唐姑娘,你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行云开门见山地问。
“公子明天就要离开了。让唐滟先以茶代酒,替公子饯行。”唐滟笑语如花地先乾为敬,行云犹豫地拿起杯子,他总觉得唐滟笑得挺诡异。
“公子不喝,便是看不起唐滟。那唐滟也没必要将那件要事告知公子了。”
行云闻言,只得将茶杯移到唇边,在确定茶液无毒后,放心饮下。
“我若要下毒,绝不会下在茶中。”唐滟饥诮地说。“唐门下毒技巧千奇百怪,从食物中下毒,不过是下乘之法。”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行云脸红地说。
“是吗?”唐滟再度嫣然而笑。
“唐姑娘,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唐滟没有直接回答,幽幽地看向竹苑的方向。
“你对郁疏影真的这么痴?”
“是的,从我第一眼看到她,便难以改变了。”
“为什么呢?”唐滟轻敛秀眉,“为什么你喜欢她,不喜欢我?”
行云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