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声尖叫传进两人耳中,他们回头一看,发现贺梦依正一脸惊慌之色地站在两人身后。
飞白嘟著嘴诧异地瞪著妹妹,贺梦依满脸愤慨之色地扑向兄长,用力把他的手从行云身上拉开。
“你太过分了,大哥!”她哽咽地道,以手掩面,狂奔著离开飞白所住的飞白居。
飞白和行云面面相觑,过了片刻后,飞白才恍然大悟地哈哈大笑,行云却涨红脸,又气又窘。
☆☆☆
斑挂在廊下的大红灯笼,全被收拾进仓库里。贺家半个月前来红叶山庄下聘的喜庆气氛,已被少主人玉笙沉重的病情所取代。
整座山庄静悄悄的,弥漫著一股压在胸口的沉闷忧虑。
仆人们在角落里私下窃议,讨论著向来健壮的少爷为何会在落水后病得如此沉重。在清音雅舍伺候的小厮直摇头,哽咽地道出少爷拒服药物和食物,若不是庄主命人硬灌下去,只怕早已绝食身亡。
备受娇宠的杜家大少何以如此轻贱自己的生命?
每个仆人都在心里暗暗嘀咕,透过交会的眼神传递著某种神秘的讯息。
少爷半个月前在莲园跳水的事件已传遍整个红叶山庄,聪明一点的人,早猜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看看住在莲园的郁家表小姐关在房内足不出户,连去探望病重的表弟都没有,这就更启人疑窦了。
事发前,两人成天黏在一起,比亲姊弟还亲,可是玉笙生了病,新晴连去看他一面都没有,这於理实在说不过去嘛!
而且向来受杜老夫人宠爱的郁家表小姐,这几日却门庭冷落,连个去关照的人也没有。
其实这也难怪,杜家的根苗都快没了气息,谁还有心去哄一个落难孤女呢?
云烟沉重地叹了口气,推开门后发现一室幽暗,连盏灯都没有。她模黑点亮了烛火,看见她的小姐正坐在窗口对著漆黑的夜色发呆。
“小姐。”她轻喊一声,新晴却没有回头。她走近一瞧,发现那张苍白瘦削的小脸上尽是泪痕。
“小姐……”云烟的心绞扭得疼,取出手巾轻拭著小姐颊上的泪痕。
才几日,小姐就瘦成这样,原本圆润的粉颊已凹陷,下巴瘦成了尖,清澈的眼眸哭得黯然无神。
这样下去怎么行呢?云烟著急地想著。
“小姐,雪香说端来的鸡汤你一口都没喝,是不是不合你口味呀?想吃什么就告诉云烟,我立刻到厨房亲手帮你做。”
“我吃不下,云姨。”她回过头,茫然地看了云烟一眼后,又转向窗口。
“小姐,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得吃点束西呀。”
新晴咬住唇,轻阖上眼睑,泪珠儿再度滚落下来。
“玉笙好点了吗?”
这是她目前唯一记挂的事。从他跳下莲池后,她满脑子都是他临去时幽恨的一瞥,还有他溺水后苍白无生气的脸孔。
他是个善游者,怎么会溺水呢?除非他想死。
想到这里,新晴的心也被折腾得滴血。原来她竟把他伤得如此之深。
“小姐,表少爷的事和你无关,你又何必耿耿於怀呢?”
“是我害了他。”她抽噎地说。
“小姐……”云烟轻叹了口气。“这件事怪不得你。”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这么说了。只怪造化弄人,否则以表少爷的人品,足可匹配小姐。
“云姨,我想休息了。”
新晴无力地靠在云烟身上,让她扶自己回到锦床上。
“小姐,你睡一下。肚子饿了就喊雪香,我替你炖了燕窝。”
云烟离去后,新晴躺在床上发呆,一直到月至中天,她依然无法入眠。
她悄悄起身离开莲园,双腿彷佛有自己的意志般,顺著花径朝清音雅舍行去。
这半个月来,她一直不敢去探望玉笙。一来怕会引人议论,二则怕再见到玉笙凄怨的眼光。可是枯守在房里等消息,日日听到的却是他的病情更加沉重,让她的心情越加沉痛,她知道自已再也不能忍耐下去,她一定要亲自看看他才行。
所以她来到了清音雅舍。
院子里悄无人,她偷偷地溜进屋里,发现伺候的小厮趴在外间的小厅圆桌上打盹。
她蹑手蹑脚地绕过山水屏风,进入玉笙的寝室。屋子里有浓重的药味,她的身躯微微颤抖著,走到床边,掀起帘帐,凝神注视床上那瘦削苍白的人儿。
她的泪再度滚落下来,一只手弯曲成拳地堵住抽噎著的樱唇。
他竟然病成这个样子,她的心好痛,好痛。
你怎么可以为我折磨成这样,不值得呀,玉笙。不值得……
新晴在心里苦苦呐喊著,眼泪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伸出纤指温柔地抚上他愁结的眉宇,塌陷的双颊,还有苍白的嘴唇。
玉笙,不要,不要死呀!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她无声地喊著,泪珠滚落脸颊,一不小心滴落在他枯瘦的俊脸上。玉笙无力地张开眼睑,映入视线之中的人儿教他欣喜若狂。
她终於来看他了。
这是梦,还是真?
梦里的她总是背著身不理他,可是现在她却好温柔地抚著他的脸,甚至还为他哭泣!
他就知道她不是那么狠心的,她终究还是来看他了。
玉笙惊喜地抓住她放在自己唇边的手,用力一扯,新晴跌在他的胸膛上。
“晴姊……”他勉强起身抱住她,温香软玉的滋味教他全身热血沸腾。新晴在他怀里挣扎,却教他越搂越紧。
“晴姊,不要再拒绝我。”他哭喊著说,眼中的泪和新晴颊上的泪交织在一块。他的唇接触到女敕软得不可思议的玉肤,咸咸的泪珠像甘霖般被吮入他苦涩的口中。
“别这样。”新晴轻声抗议,她不敢大喊,深怕吵醒外间的小厮。
“我要,别拒绝我。”他的唇堵住了她的抗议,四片唇一接触,两人都被震住了。痴迷的眼光对上深情的凝眸,在模糊的视线下两颗心沦落得更深了。
玉笙顺著本能吮吻著唇下香甜的小嘴,他的舌滑进她微张的口中,怯怯地探索。由於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接吻,动作显得笨拙而可爱。
玉笙一手紧抱著新晴的腰,另一手则顺著地柔软的背抚向她的颈项,固定她的头颅。他一个翻身,将新晴压在床上,吻著她精致的脸蛋和细软的耳垂。
玉笙压在她身上的沉重压力,令新晴的心慌乱了起来。那在他唇齿肆虐下引起的酥麻感觉,让她惊觉到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是不对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抚住体内的燥热感,然后用力将玉笙推开,顺势滚落床下。
“晴姊……”玉笙抓向她,新晴不敢留下来面对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他的房间。
玉笙怅然地望著她消失的背影发呆,过了片刻,他的眼中出现一抹坚决。
从刚才发生的事,他敢断定晴姊对他并非全无情意,甚至也是爱著他的。
这个想法令他勇气大增。他下定决心要赶快好起来,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新晴。
她是他的,谁也别想把她从他身边抢走!
☆☆☆
行云受好友飞白之托,准备前往杭州拜访红叶山庄。
临行前,他到金刀山庄辞别。飞白本来想陪他下杭州,却被贺梦依给阻止了。
那小妮子还为那天的事耿耿於怀,深怕无耻的兄长会玷污行云的清白,所以在贺老夫人面前力阻飞白同行。
“飞白,你已经订亲了,还是留在家里收收心,顺便帮你爹的忙。”贺老夫人一声令下,飞白只好乖乖的留在家中。他将行云拉到一边,在妹妹虎视眈眈的监视下,匆匆叮咛他一定要办成这件事。
行云苦笑地点头,告别贺家人,顺著大运河到达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