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齐康出身豪门,难免会有些公子哥儿的气息,再加上他外公又是退休的警署高级官员,使得两人在初见面时,他就对齐康产生了恶感。他原以为齐康只是个祖上有德、又爱冒险的富家少爷而已,直到这几年看到他不少英勇的表现,才开始相信,他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绝不是单靠他外公在警界的影响力。
事实上,齐康和他同是让局长头疼的人物,尽避破案效率高,但两人却常常像拚命三郎一样,奋不顾身地与歹徒周旋,再加上不按牌理出牌的办事方法,让局长对两人又爱又恨。
同样卓越的警界名声,早该让这两位英雄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才是,可是他们却因为出身背景的天差地远,而产生了排斥。子威看不惯同仁们对齐康的巴结,而以冷眼相待:而齐康向来受人拥戴,当然也没必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子威的冷。所以迟至今日,两人仍以互不理睬的方式相处。只是子威今天主动到齐康的组里拜访,只怕会在局里造成一阵议论。
齐康望着只一径地喝着可乐、沉默无语的子威,心中不禁纳闷,这家伙该不会是专程到他的组里来打秋风的吧?不然怎么光喝饮料不开口呢?
“纪组长,你来这里是……呃,想知道我为何会打听那件命案吗?”他再次确定子威的来意。
“没错。”子威莫测高深地回答。“我希望你能坦白相告。”
齐康考虑了一下才开口:“昨天我也在中正机场,所以……”他双手一摊,“我很好奇。”
子威冷笑一声,他才不相信齐康会因为好奇而追查这件案子,否则他昨天就会留在机场和张组长耗,根本不必等到今天才来追问。
他起身作势要走,果然如他所料,齐康阻止了他。
“纪组长,你还没告诉我那件案子的事。”
“你就有坦白回答我的问题吗?”
从子威的表情中,齐康知道他非得追根究柢问清原因不可。叹了口气,他以无奈的表情望着子威,“你相不相信人有前生、来世?”
子威表情一呆,重新坐回椅子上,等待着他的下文。
第五章
齐康拿起纸杯啜了一口可乐,表情严肃地等待纪子威的回答。
子威沉思了一会儿,“基本上,我不排斥这个想法,虽然我们办案是讲究科学证据的,可是你我在警界待了那么久,多多少少都曾遇到过一些灵异事件,也知道这世上无奇不有,再说,国外也有不少精神医生以催眠的方法,得知这类的临床研究,所以我想那多多少少有些可能吧!”
“这么说,你是可以接受这个想法啰?”齐康进一步地向他确认。
“我想是的。”
齐康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下什么重大决定似的。终于,他开口对子威说:“我昨天遇见一个刚从大陆回来的女孩,我们……我们一见钟情,那种感觉就好象……好象我们是对久别重逢的爱侣。”
杨干中傻了眼,不明白他的上司在说什么。齐康不是要交代他之所以追查那件命案的原因吗?怎么变成恋爱讲古了?
然而子威却是表情认真地倾听,他当然不会认为齐康有心情跟他聊情史,所以他立刻以眼神鼓励齐康继续往下说。
“总之呢,我和她之间的发展简直是三级跳,昨天早上才送她回家,夜里一点多就接到她的电话,她告诉我她作了个噩梦。”
“什么样的噩梦?”杨干中问。
齐康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她非常害怕,所以我立刻飞车到她的住处……”
“哇!”杨干中立刻制造出音效来,表情非常暧昧。
子威清了清喉咙,开始担心齐康会说出什么有害风化的情节,毕竟这里是办公室,让人知道三个男人聚在一起谈那种事,总是不太好。
齐康当然无意将他和良玉之间亲密的情事昭告众人,所以他只挑和命案有关的部分说。
“后来,她就把她所作的噩梦告诉我。那个梦她从小就常作,可是从来没这么害怕过,她梦见一位古代的少妇被人用利刃刺进喉咙。”
“这……这不是跟近来的命案很相近吗?”杨干中反应极快地问。
“会不会是她看太多社会版的新闻,而产生联想?”子威也发表自己的意见。
齐康摇摇头,“你的推测当然也有可能,刚开始时我只当作是寻常的噩梦来看,甚至还暗笑她胆小,可是等到良玉说完整个故事后,我却不得不相信。”
“什么样的故事?”子威好奇了起来。
“我先前说过,良玉刚从大陆旅行回来,她这次是去平津一带,当她在天津避玩时,竟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些幻觉,而且都跟她梦境中的女人有关联。后来她走进了一家‘张氏骨董店’,看上了一只观音玉坠,该店的老板告诉她,这只玉坠有五百多年的历史,属于张家的一位先人所拥有。”
“就是梦中的那个女人吗?”杨干中又抢先提出疑问。
“那只玉坠是一个叫张允文的男人在离家到京城应试的前一夜,送给才新婚一个多月的爱妻的。只是等到他回来时,他的娇妻已香消玉殡,只留下一只染血的观音坠子。”
“你是说她被人谋杀了?跟梦里头的一样?”子威骇异不已。
齐康悲伤地点了点头,“之后,张允文虽然官拜御史,却终其一生都没有找着杀妻的凶手,那只玉坠便随他葬在他和妻子的墓地里,直到十几年前才被人挖出来。”
“就算那位小姐的梦境是真实的,那又跟我所侦办的命案有何关联?”
“子威,”齐康叹了口气,“良玉认为那个坏人会随着她的转世来到今生,因为她昨天在机场时,曾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毛骨悚然感觉,而她所作的那个噩梦也越来越真实,她彷佛可以感觉到那把刀刺进她的喉咙当中——”
“你是说,她就是五百多年前被人杀死的古代女子?”子威无法置信地打断他的话。
“是的。”
望着齐康脸上那抹认真的神情,子威只能愕然地张着嘴,过了片刻之后,他才疑惑地问:“你相信她的话?为什么?”
齐康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齐康,你不像是婆婆妈妈的人,有话直说无妨。”
“唉!这种事教我怎么启口呢?干中最了解我了,我一向将那种灵异之类的事斥为无稽之谈,可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想不相信都很难。”
“你是说……”子威的眼睛差点瞪出来,“你……你跟那位小姐的前世有关?”
“良玉认为我就是那个伤心欲碎的丈夫。”
“还好你不是那个凶手。”杨干中松了口气。
齐康不悦地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看我这么正气凛然,就知道我向来都当好人的!”
子威不理会齐康的臭屁,若有所思地问道:“为什么你会认同良玉的话?”
齐康耸耸肩,苦笑道:“我也不想相信呀,可是每当我亲近她时,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出一些怪异的画面,甚至抱着良玉失声喊出她前世的名字。我……我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就是那个丈夫,所以初见良玉时才会那么情难自禁,而且我跟她只不过相识一天而已,我……整个人就已陷了下去。”
齐康那种懊恼的表情,教子威很想幸灾乐祸的糗他几句,可是他眼中那因爱而散发出来的光彩,却又不禁让人欣羡。也许恋爱的滋味并不坏,才会让像齐康这样的铁汉甘之如饴。
“那你之所以想知道命案的事是因为……呃,良玉所作的那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