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过拥挤的人群,良玉好不容易才在转动铝带上找到自己的行李,等到将两只大皮箱放进推车时,她已全身酸麻、力气用尽。休息片刻后,她才推着行李车朝入境大厅前进。
中正机场的入境大厅十分热闹,到处都是人潮,有好几次她的推车都和别人的相撞,不过,一离开行李台附近就轻松许多,大厅一下子变得宽敞了起来。
正当她打算一鼓作气地冲向出口时,突然有个人撞向她,巨大的冲力将她撞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脚步不稳地滑向地面,然而,她可怜的臀部并没有如预料般跌至地面,因为有一双坚定有力的手及时扶住她。
良玉喃喃地向身后的人道谢,全身无力地倚在一副宽厚的胸膛上,那人扶她站起身来,她回头看向他时,整个人却呆住了。
她屏住呼吸无法移动,时光瞬间凝结住,又跳到前世在庙里初见他的那一刻——
她的眼神与一对深邃明亮的眼眸相遇,他眼中迸射而出的热力穿透了她矜持的外表,在那颗从未为任何男人燃烧的芳心里撤下了火种。她惊喘一声,发现他正带着欣喜的笑容向她走来。
“小姐,我们该走了。”丫鬟小红在她耳边轻喊,她道才从忘情的凝视中清醒过来。贞宜烧红了脸,不敢再看向他,在小红的陪同下快步离开。
“组长,嫌犯已经抓到了。”雄壮威武的声音像颗炸弹般炸醒了这对相视忘形的男女。
良玉看见眼前雄伟的男子眉头微皱,不悦地瞥了来人一眼。
“知道了,带回去。”低沉而浑厚的嗓音懒洋洋地扬起,那对深沉、阴森的眼眸再度望向良玉。
良玉这时候已经可以较平静的面对他了,她发现他是个很出色的男人。浓眉大眼、高鼻大嘴,冷峻的表情不愁而成,然而,事实上他现在的表情称不上冷峻,眼中的迷惑倒让他显出一丝稚气。
他和她记忆中的张允文模样不同,不过,虽然面貌已变,同样深邃明亮的眼眸却没改变,还有,他眉间那一抹激动的热烈凝视,就跟前生一样,深深地打动她的心。
“小姐……”他沙哑地开口。生平第一次在面对异性时哑然无语,这实在不像他,齐康疑惑地自嘲。
眼前的女孩正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芙蓉面、柳叶眉、丹凤眼,以及诱人的樱唇,是标准的东方美女形象,他不记得曾经见过她,可是为何却有股该死的熟悉感?
齐康的眼光移向她穿着短袖衬衫和牛仔长裤的高姚身影,她约略有一百六十五公分高,配他一百八十一公分的身长正好。
然而,那张不施脂粉的素雅脸蛋,看起来顶多只有二十岁。该死!他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三十岁的他,竟然对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流起口水来?
他清了清喉咙,再度开口:“刚才让你受害了,撞倒你的家伙是个贩毒嫌犯,你……没有撞疼你吧?”
“哦?”她疑惑地扬起眉,“你是警察?”
“是的。”他露出试探性的笑容,“我是刑事警察局侦察组组长齐康,小姐是……”
“你好,我叫高良玉。”她伸出如艺术家般美丽、修长的纤手,齐康几乎是怀着虔诚的心将她的柔荑纳入手掌中。
他轻轻地握住,感受到掌中的柔软,突然有股想将她的手放到嘴边亲吻的冲动;事实上,他已经弯下腰准备要亲吻了。
“组长……”焦急的大嗓门再度在他耳边响起,齐康涨红了脸,老羞成怒地瞪向破坏他好事的人。
“杨干中,这次又是什么事?”他浓眉打结的模样,立刻教他的属下吓得结巴了起来。
“组……长,女厕里……有……死人。”
“什么?”齐康瞪大眼睛,立刻恢复警察的本色。“怎么回事?”他冷静地问。
“有人向机场警察报告,说在女厕里发现一个死人。”
齐康整个人严肃了起来,脑筋飞快地转动着,甚至忘了自己还握着良玉的手。
他该管这件事吗?虽然他蠢蠢欲动,非常想管,但想到顶头上司曾再三警告他,不要再捞过界,多管闲事,他就打起退堂鼓。可是,他既然人在机场,不去稍微了解一下,也说不过去呀!
正当他犹豫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瞄到一个人。
齐康呼出一口气,暗自庆幸老天爷已代他做下抉择。
“张组长来了,让他去管吧!”他对杨干中说。
“你不去看热闹呀?”杨干中狐疑地问。齐康向来好管闲事,为何这次竟然连去看热闹的兴致也没有?
“看什么热闹?你当我是三姑六婆呀?”齐康不悦地白了他一眼,“老张跟我向来不和,我可不想管他的闲事,你也别在这碍眼,快把我们的嫌犯押回去作笔录。”
杨干中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话,他和齐康共事多年,还模不清这位上司的脾气吗?再说,他和张组长并不是真的不和,只是两人脾气都拗,有些相看两讨厌而已。不过,这并不妨害齐康爱管闲事的本能,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怕是另有玄机吧?
杨干中的眼光一溜,不小心就瞄到那双交握的手,立刻恍然大悟,暧昧地看了齐康和良玉一眼后,才转身离去。
“这里有命案发生?”良玉颤抖地说,一股寒意袭上心头。她突然转过头看向身后,心中兴起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还不一定呢,得经过调查才知道。你很害怕吗?为什么手抖得那么厉害?”齐康关心地问。
“我……”良玉忧虑地转回头,“我的确害怕。”
她颤抖的樱唇、苍白的脸色,和忧惧的双眸,让齐康没来由地心疼起来。他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肩,安慰道:“别怕,我会陪着你。”
“真的吗?”良玉脸上害怕的神情突然消失,绽出开朗的笑容。“你会一直陪着我?”
“是的。”他坚定地向她保证,眼光被她唇边的小梨涡所吸引。“你要去哪?”他吞咽了下口水,别开眼光,改看向她的行李车。
“回台北。”她满怀期盼地看着他。
“刚好顺路,我送你。”齐康放开她的手,握住行李推车的手把,和她并肩走向门口。
“会不会太麻烦你?”良玉偏着头看向他,虽然她很盼望能跟他多相处一会儿,但又怕耽误他的工作。
“一点都不麻烦。”齐康向她保证。
两人走出门口后,齐康要她在原地等候,他到停车场把车开来。
良玉在等待的过程中,不断地回头向后看,她总有一股被人监视的感觉。好在机场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就算真有歹徒,谅他也不敢公然采取行动。她压抑住心中的恐慌,耐心地等了约十分钟,终于看到一辆白色的奔驰轿车停在她面前。
她讶异地望着下车的齐康,任他将自己的行李全塞进宽敞的后车箱中。
当他很绅士地替她打开前座车门时,良玉忍不住地问道:“警察都是用奔驰车当公务车的吗?”
他扯动嘴角,自嘲地一笑,“不,只有他老爸是亿万富翁时才行。”发动车子后,他又向她解释:“我父亲老是听说我拿公务车跟嫌犯在公路上飚车,还撞坏了好几辆裕隆,于是在受不了我上司的牢骚,和我母亲的捞叨下,硬塞了这辆奔驰给我。他说这车体的钢板比较厚,应该会耐撞些。”
“你父母真可怜。”
“什么?”他听了,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从没听人说过他们可怜这种话。”
“他们成天为你这个横冲直撞的儿子担心还不可怜吗?我每次单独出国时,父母就要担上好半天的心,我以为他们已经够可怜的了,没想到你父母比他们还要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