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太枯燥,学员需要适切发泄。师长们从来不管这种事,只要不闹出人命,所有行为,都是被默许的。
松流远突然恨起这个没规没矩的地方。
“开门,多明我。”大掌用力拍打柏多明我的寝室门,他刚刚在舞会现场绕了一圈,没装扮,也引人注目。
有人主动告诉他,雅代绝对不在会场里。他找到今年的主办人——制服生塔怪。
塔怪的说法是,柏多明我和一个戴面具穿斗篷的矮小学弟——可能是便服生——有来,但雅代没来,应该是在柏多明我寝室里。
“多明我!开门!”松流远快把门敲破了。
“你好吵。”门开了,柏多明我穿著敞领衬衫、黑长裤,身上有酒味,将他迎进门。
松流远看见地毯上的斗篷、面具,视线慢慢往床上移——
一名短发女性趴睡著。
“她打扮成男人模样,完全没人认得出来。”柏多明我将一把束好的头发递给他。
松流远傻住。
“她说要把头发剪短,我帮她剪了,她的头发很漂亮……”
松流远盯著掌上发亮的乌发。
“丢了可惜。”柏多明我说。
床上的女性懒懒翻身,坐了起身。“你来了……”美颜迷迷糊糊,往床尾爬,像猫一样,缠上松流远。
松流远沉重地呼吸,胸口有股杂乱的气。
“她喝了很多酒,你赶快把她带回去,不要让她在这儿占我的床。我很累,想好好睡一觉。”
柏多明我又把雅代的制服帽子往松流远怀中挤。雅代也揽紧他,迷糊地、绝美地、梦幻得意地甜笑——
“你来了,我赢了……”
第六章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这小女人老是让他尝这种滋味——
她就是要他焦虑地追逐著她,看他被她搞得神经紧绷、筋疲力竭,她才愿意乖乖沉睡在他怀里……
松流远动作轻柔、小心地将雅代往床铺放,静看她一阵后,转身月兑掉穿戴了一整天的帽子和制服大衣。他把自己的贝雷帽和雅代的,一起摆在床畔桌上,就著夜灯轻洒的光芒凝视半晌,再重新拿起两顶帽子,取下自己帽上的“豹环球”往雅代的帽子别,弄了许久,两顶帽子竟别在一起——他喝太醉吧,手指都不灵光了,又
抖又颤地反覆弄,弄不好,指尖还被针狠刺一下。
“该死。”他低咒,放下两顶帽子,看著血珠冒出指月复。他进浴室冲净,贴上OK绷,走回床边,疲惫地坐下,调息一番,转而躺卧,臂膀下垫著靠枕,曲肘支颐,眸光幽深地凝望醉得不省人事的小女人。
他看著她的脸蛋、看著她的头发,眸光越来越幽沈,定在她发上。
柏多明我那小子——所有师长眼中的全才——居然把她的头发剪得这么难看。做为一个全才,柏多明我的剪发技术显然有待加强。
松流远叹息,伸手把雅代拥入怀,大掌从她的背往上移,模她的头,轻轻地揉她的发。
太短了,像男人一样的短发——甚至比一些男性都还短——竟更加显出她绝伦容颜的完全女性化。
柔媚的小脸枕在他胸口,蹭了蹭。松流远垂首,鼻端埋进她的新发型里。这真奇妙……不是吗?这个可爱又可恶的小女人……
雅代舒服地更往松流远怀里贴,像只贪婪的猫,汲取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温暖,她喃喃梦呓。
“流远——”
松流远吓了一跳。
“代代回来了吗?”
声音是伴著敲门响从房外传来的。
松流远倏地翻身下床,通过起居间,去应门。
安朵穿著睡袍,站在门外。“代代她——”
“小醉鬼一个。”松流远嗓音很低,没好气,带上房门,往客厅走的步伐比平常更轻,仿佛怕吵醒房中人儿。
安朵红唇微微一弯,跟在他背后。他尚未完全换下制服,一整晚情绪还没放松似的。“你真的在舞会里找到代代吗?”她问。
松流远停在客厅与厨房通口,没说话,过了好几秒,选择转进厨房。
安朵没瞧过他这副失神呆样——是气晕了吗?
冰箱门开开关关的声音,连续三次以上。松流远走出厨房,手里拎著半打啤酒,往靠墙的长沙发落坐。
“你还要喝啊?!”安朵看一眼墙上的骨董挂钟。“都两点了……”
松流远将啤酒放在矮方桌上,开一瓶,仰头灌完。“你去睡吧,安朵。”
“代代让你这么生气吗?”安朵隔桌坐在他对面的安乐椅。
松流远皱眉,不发一语。
“我没见你这样过——”安朵探手拿了一瓶啤酒,陪他喝。“你在焦虑什么,流远?”
松流远依然沉默,若有所思地低著头,大掌在下意识之中已捏扁了空铝罐。
“你与雪薇在一起时——”
松流远猛一抬眸,盯住安朵。她说了一个消失快两年的名字——
“雪薇……”松流远的反应使安朵沉吟了—下。“她的队伍要回来了。”她观察著他眼神的变化。
无波动,止水一般,淡淡丢出一个宇。“嗯。”松流远再开一瓶酒。
安朵轻声哼笑。“她可能会教代代喔——”
“什么意思?”
提及雅代,松流远才又有反应。安朵站起身了,微笑著。
“晚安,流远。”安朵说罢,往房间方向走。
“站住,”松流远叫道:“安朵——”
安朵回眸,嘘了声。“代代在睡觉。”
松流远静了下来,沉着眼死盯安朵。
“你也快去睡吧。”安朵抛下最后一句,倩影没入廊弯。
松流远神色深凝,手模著口袋,只找到打火机——烟在制眼大衣里。他眸光一闇,叭嚓叭嚓地玩起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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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厚的烟味很不对劲。松流远抽烟,可在他身上几乎闻不出烟味。雅代咳了几声,颦蹙眉头醒来。一片烟雾迷蒙。有人恶意将烟吐在她脸上,让她咳得呛出泪来。
“咳……”
“今天没课要上吗?小女孩——”
雅代忽地坐起,揉著眼睛,不算清醒的意识,还能感觉得出这儿不是她的房间,像在作梦——
依稀,床铺左侧有落地大窗,垂著赭金色帘幔,右侧是浴室合并衣物间,以及开放式的起居室通道。床上寝具漫著松木清香,床尾的法式单人沙发上一定丢著一件男性睡袍,这是……松流远的卧房!
她在松流远的卧房吗?!
“在男人床上衣衫不整地醒来……看你不过二十岁嘛——真大胆呢!”女人嗓音从右侧传来。
雅代猛然惊醒,转头,一团烟扑面。“咳咳咳……”呛咳好久,烟散了,她看见陌生女子长腿交叠,优雅地坐在右侧床位抽烟。“你是谁?”
“松流远的老相好。”女子长相不错,神似苏菲·玛索,说话用词却与优雅相差十万八千里。“你是他的小马子?”她挑眉,又抽口烟。
雅代别开脸,迅速下床,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女子果然又把烟往这边吹吐。她旋身,拉开帘幔与落地窗,让空气流通,屋里温度瞬间降下,冷飕飕。
女子哈哈笑。“你肢体真灵敏,小妖精一般,难怪能爬上松流远的床。”再次朝雅代的方向吐烟。
这绝对是恶意!
雅代黑瞳流转,斜瞪女子,气凛小脸,
女子拿起床畔桌上的水晶烟灰缸,捺熄烟蒂。“你叫什么名字?”她站起身,绕至床尾。
雅代警戒地退—步。
女子挑眉,拨拨头发,微笑。“我叫杜雪薇——记得告诉松流远,我来过了。拜——”抛给雅代一记飞吻,她旋身走进通道。
雅代愣了一会儿,听见关门声,才回神,颦眉抿唇。什么杜雪薇?莫名其妙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