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师长级人物迎面而来。
柏多明我微笑,礼貌问好,等师长经过,才淡淡回答雅代的问题。“他们要我负责医疗与谢野。”
雅代顿住步伐,知道他很生气,只有很生气时,他才对师长特别有礼貌。“你不接受,对吗?”她继续跟着他。
帕多明我不再回答,走到电梯前,按了键。没多久,电梯来了。
门滑开,里头已有个男人。
柏多明我微微颔首——即便对方是个陌生人——走进电梯。
雅代皱了皱眉,忧心地看着柏多明我。学员打架是常有的事,往往,大家吵完,随便自行敷敷药,休息个几天就又生龙活虎,这次,受伤的与谢野学连续几日昏迷不醒,引起了师长们的注意。他们是无国界慈善组织,搞死人命可是不行的。他们是要做大事的精英,为了儿女情长出这种事,更不可原谅。
一个星期前的夜里,白霭然回女寝没多久,帕多明我也到了女寝。他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味,被难得尽责的舍监栏下,可他不理会,硬是上五楼,进白霭然的房间,待了一整夜。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绘声绘影的流言开始传播。
有人说,柏多明我输不起,蛮干了。
有人说,海岛美女胃口大,一次吃下两个男人,才是赌局最大赢家。
那天清晨,雅代的确看到柏多明我走出白霭然的房门……
“柏,你对那个交换学生白霭然——”
“你们认识霭然?”
雅代一开口,马上被电梯里的陌生男子打断。
柏多明我看向男子。男子身材魁梧,面貌俊朗、刚毅,衣装简约。“你不是本地人?”柏多明我说。
男人颔首。“就是这点麻烦——找人麻烦。”
“你要找白霭然,我可以带你去找她。”雅代立刻说道,眸光瞟了柏多明我一眼。
“那就拜托你了。”男人微笑。
柏多明我转开视线,对着楼层显示板,到了一楼,开门时,他伸出右手,问男人。“你的大名——”
“罗炯。”男人握握柏多明我的手。
男人的掌非常有力。柏多明我报上自己的名字。“我叫柏多明我。”
“很高兴认识你。”男人回道。
柏多明我接着说:“我也是。请多指教。”然后,他看向雅代。“白霭然在了望塔天台。”
雅代神情闪了闪。“我知道。”嗓音有些硬。这阵子,他不关心任何人,只知道白霭然的行踪!
第五章
开门的声音几不可闻。
是空气里的酒味,让她知道他进来了。她锁了门,他还是进得来,这没什么好奇怪,她没忘他是个全才,解个锁,不是什么难事。
“但愿你不是难过。”他说。
她徐缓地翻身坐起,美眸看着门边那抹阴影,低语:“你来笑我的吗?”她不相信他,他更有理由笑她。
“我是来看你睡觉的——”他走近床畔,点亮幽魅的夜灯,坐在床缘,大掌模她的脸。
她看着他的眼睛。他坐的地方,不久前也坐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比他还温柔,那个男人离开时,忘了带走《人体解剖学》的做法比他的《FannyHill:MemoirsofaWomanofPleasure》高明、隐晦——
温柔眼神下的矫情,不解剖,是不会知道的……
“今晚,你会有个好梦。”他又说,像在唱一首催眠曲般。
她躺回床铺里,美颜罩在夜灯光芒中,依旧看着他的脸,渐渐地,越来越看不清睡了。
梦里,她跟男人吵了一架——
这样的赌局到底算什么?他们赢了什么?她吗?然后呢?赢的人继续跟她谈恋爱,把她弄上床,乃至婚姻、生儿育女吗?她怎么可能允许这样有阴影的爱情存在
如同上帝自己的心
今夜我纯洁无瑕,
像他所有的祝愿一样美好
像他的威力一样自由。
我愿使所有的人快乐
我愿为所有的人受苦:
我是一个女人心中
爱的阴影。
清晨,她自男人吟诗的嗓音中清醒过来。男人已经不在了,只留飞鹤振翅似的馀韵——
北国澄澈的阳光从窗扉洒入,照映床边桌上的沙漏钟,那白沙是故乡龙鳞湖的底层沙,流动时有种湖水轻柔荡漾的音节
噫噫嗡嗡——她想不起,男人吟诗后,说了什么——隅隅私语,使她心平和,宛如回到故乡,美好的龙鳞湖。
“霭然。”
飘散的思绪如鸟儿回笼,徒剩空中无形幻羽。白霭然蓦地旋身,美颜一亮。“姊夫!”
罗炯缓步走来。背后的雅代无声离开了望塔天台。
“霭然,怎么在这里吹寒风?”罗炯一接近她,便皱眉,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赞成。这个地方太冷,植物表面结了一层结了雾淞,寒气逼人,她眼睛周围都冻红了。“你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大掌抚抚她的发,摇了摇头。
白霭然拉住罗炯的手,眼眶潮湿。“姊夫,你怎么会来?”
罗炯盯着白霭然的脸,久久不语。
白霭然被看得有点心慌,只好垂下脸庞,转身往天台边的岩石台座走。
罗炯也走过去,眺望远方海景,眉微挑。“这儿看得到皇家——”
“皇家?”白霭然转头呢喃。
罗炯指着荆棘海孤岛,对她说:“那是祭老太夫人的娘家。我就是从那儿过来的,看起来很近,坐船得花上半天的时间——”
“姊夫坐船过来的吗?”白霭然幽幽问道,有点鼻音。
罗炯眸光沈了沉。“这港城没有机场,搭机的话,得入境邻近国家转陆路过来,反而麻烦。皇家一位年轻少爷最近组了慈善队,过来招兵买马,我搭他的顺风船来看你。”
白霭然点点头,红唇朝掌心呵气,轻轻搓手。
“霭然,”罗炯大掌搭着她的肩,将她拉近。“你冻坏了。”他一说,她的眼泪汨汨沁流。
“姊夫,这里真的很冷……”
“嗯。”罗炯轻应,揽着她,旋身往了望塔里走。
白霭然头靠着他的肩怀,汲取家人的温暖。
“你肚子饿了吧,姊夫刚刚看到港口一带有不少餐馆,我们去吃顿热的。”罗炯搂紧她纤瘦的肩。这是他妻子白晓然最疼惜的小堂妹,白氏家族的宝贝老幺,她心地柔软纯良,受委屈从不说,教人难以放心。“你这次选择来这个地方,你晓然姊很担心。”
“对不起……”她柔声低语,音调缥缈得像雾,几乎听不见。
海雾弥漫码头大街小巷。午餐时间,Eyecontact里坐满人。大部分客人是无疆界学园里的学生。罗炯发现学生来得越多,白霭然越显得不自在。这些学生若有意似无意,总会在经过时,瞅白霭然一眼。罗炯知道妻子家族的女孩都有着天仙美貌,但这些眼神,并不是欣赏的眼神。白霭然在这儿肯定是出了事。
罗炯敛眸,喝着餐后茶,视线移向白霭然的餐盘。那骨瓷主餐盘中的白兰地鸭胸肉排几乎没动半口,汤碗里的热汤也没喝,早冷了。她只吃了几口沙拉,柔荑无意识地剥着面包好久了。
“霭然,”罗炯放下茶杯,出声道:“还想吃些什么吗?”
白霭然双眸对上罗炯,好一会儿才说:“不用了,姊夫。我吃饱——”
“你什么都没吃。”罗炯打断她的嗓音。侍者同时过来询问,是否帮女士上甜点。
“不用了,”白霭然摇摇头,抱歉地说:“姊夫,其实我不饿,我们可以走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