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霭然楞了一下,美眸闪烁地盯着他。
没一会儿,雅代上来了,站在楼梯口。“你好。”冷淡地对白霭然颔首。
白霭然也颔首,没吱声,低垂的眼眸,看着雅代那双踩住平顶地板的漆黑软革鞋。
“柏,”换个说话的对象,雅代的嗓音明显多了热切与柔和。“流远老师找你。”
柏多明我低敛双眼,动手整理一旁的书本。他要走了,一听女子的告知,就要走了。白霭然看着他微微欠身,靠过来。
“这本留给你看,下次,我们一起讨论。”他的气息,幽沉地,像在诉说两人的秘密般,拂过她耳畔。
白霭然一动不动,感觉他在她怀里塞了一本书,悄悄地、违禁地,只有他俩知道。
“你一定要看嗯。”他压低、磁性的嗓音——没让雅代听见——专为她发出。
白霭然震了一下,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柏多明我一笑。“再见。”这次,他的笑容很深,牵动他眼底一抹怪异光芒。
白霭然一直到见楼梯间的门关上,才自柏多明我那抹笑容里回神。平顶——这个什么人都可以上来的平顶,只剩她一人,他和雅代离开了。她赶忙察看他留了什么书——
《FannyHill:MemoirsofaWomanofPleasure》。封面是个果女,、阴部一清二楚。
柏多明我——还有谁比这个男人恶劣!
“恶棍……”白霭然低语,笔尖又在书页中写动。
“毁损公物——不可取。”这个声音在她对面响起。
白霭然猝然抬首。三个礼拜不见的恶棍医学生出现在对座,看着她。桌边迭放了几本厚重的书,他的手搭在书上,长指轻而无声地敲点着。他不是来读书的,就算是来读书,也没必要跟她挤同一间阅览室。
美眸朝他左斜后方的门板望,她微微咬唇,将笔握得更紧。她完全没听到开门声,思绪恍恍飘飞,连他在桌边放了厚重书本的震动,都毫无所觉——全怪这张桃花心木阅览桌太坚实!
“有什么事?”柔声冷淡。
柏多明我摘下贝雷帽,绕过阅览桌,走到白霭然背后,倚在窗台。“你占了我的位子。”他挡住了她的光,巨大的影子罩着她,冷眸睇视她乌黑的长发束——她是不是太爱绑马尾了这种发型并不适合她,长发按住她肩背取代衣物,应该更好……
“请你不要挡在那儿。”白霭然回头,被他身形笼罩的美颜,更显娇小清丽。
柏多明我神态沉凝,不动,定睛瞧着她,像要把人给看透。
扁线在他背后晕散,将他与世隔开,在他身上——尤其是俊雅的轮廓——镀了一层孤绝。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组织积极培训的精英?他们是无国界“慈善”组织啊,她在这个男人身上看不见善息了,他是个恶棍呀,只会玷污他那一身穿戴……南系宽说这些“穿制服的”,心肠比一般人更黑、更坏,未来的慈善使命是他们在消障、赎罪。
“你说我应该在哪里?”柏多明我摊手,离开窗台,握着她的椅柱头,离她更近了。
白霭然闻到一股和着消毒水的奇特香味,自他身上传来,令人有点淬不及防的气息,像是在手术台上洒满葡萄酒似的。“请你别在这里打扰我阅读。”她闪开睑,背对他,依稀靶觉他的衣物擦滑她的发丝。
是静电,让她的黑发柔情地贴黏他身。柏多明我抓着那若有似无的纠缠,垂眸紧瞅。“我留给你的书看完了吗?”
白霭然猛地站起,挪身要离开。
柏多明我脚跟一旋,将她挡在桌椅之间。白霭然呼吸一窒,莹亮的美眸直瞪着他。
“还没看完?”柏多明我挑一下眉。她看他的眼神,彷佛他有多十恶不赦。他俊颜恢复一贯的沉峻,又说:“还没看完,就继续留着——”
白霭然恨地转开脸,坐日椅子上,不说话。
柏多明我垂眸。“我以为三个礼拜前,你已经接受了我的道歉。今天怎么了?你看起来很生气?”
她的样子看起来其实不像生气。这个海岛美人,既是从仙境海岛来,当然不像一般女人歇斯底里,但他就是知道她此刻怒意闷生,而这怒意使她看起来更加温柔。女人生气是长刺的乐器,使人脑呜、耳朵嗡嗡响,她生气竟让人觉得是繁花绽放,满室回响贝多芬《第九号交响曲》的第四乐章。真是怪事——美好的怪事!
她一迳沉默,用沙沙写字声回应他——
柏多明我静静看着她低头对着书的模样,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你的与众不同,教那些恶棍急着起赌局——”
“没有赌局。”白霭然终于出声打断他,没有激动,嗓音柔细如常。
柏多明我眼帘沈了沉,眸底映有她那一头黑发,变得更加阕暗。“你问过与谢野了?”
她没有。白霭然听着他平淡的嗓音,回以同样的平淡。“没有的事不需要问。”
柏多明我又问:“你很信任与谢野?”
“霭然,”白霭然还没回答,与谢野学推开门,现身门边,他说:“这间阅览室是柏多明我的——”
白霭然一愣,甚感意外。大部分的空闲时间,她都待在城堡宿舍的卫兵楼看书。她使用这间阅览室以来,从没碰过柏多明我,根本不知道这儿竟是恶棍的阅览室。
与谢野解释道:“医学生都有自己的阅览室……”
他的确需要独自的阅览室密读情色文学。白霭然看柏多明我一眼,起身,收拾书籍。
“我一向在户外看书,从不躲在阅览室。”柏多明我突然说,黑眸直视着白霭然。“你如果需要,可以继续使用这间阅览室。”
白霭然额心轻折,觉得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就是那么大剌剌、十足十恶棍般地在户外读《FannyHill:MemoirsofaWomanofPleasure》!
“我想,霭然使用我的阅览室即可。”与谢野学温文儒雅地表示,眸光闪向柏多明我,和善地笑了笑。
柏多明我俊颜冷然,淡言:“随便。”双手环胸,他退开,高大的身躯斜倚窗台,眼盯白霭然抱起书本,走向门口的与谢野学,两人一起离开。
她遗漏了一本书。柏多明我靠回桌缘,拿起书本——被她乱画的书——是卫兵楼里的藏书。他翻了翻,看见她娟秀的笔迹,写着:
恶棍柏多明我!
他扬唇,知道她是存心留下这本书的。很好,他领受了。
与谢野学的阅览室就在帕多明我隔壁。两间格局相同,都有扇大窗、桃花心木桌椅和书墙,差别在于书墙里摆放的书籍类别。仔细想想,柏多明我的书墙,大多是文学类,因此她以为那是一间专供文学热爱者静心阅读的场所。与谢野学这间就比较像专属医学生的阅览室。
“柏多明我涉猎学问的范围很广,是个标准的全才精英,我很佩服他。”与谢野学徐慢地说,唇边漾着和煦的笑容,接过白霭然臂弯中的书,往桌上放。
白霭然道了谢,对于他称赞柏多明我,才令她感到佩服。“我觉得他也许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她淡淡表示。
与谢野学挑眉,俊颜一派优雅。“霭然,你不喜欢柏多明我吗?”
白霭然摔地抬眸,一脸吃惊盯着与谢野学。“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