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廉兮摇摇头,径自吃着烤女乃酪,懒得理这对兄妹,只说:“你们小声点儿,别把宇妥医师吵醒──子墨,妳不怕被弹耳朵了嗯?”
陶子墨探出脸。“不会!宇妥姊姊醉了,不会被吵醒!”虽这么说,她还是不安地回头看一下,确定宇妥没站在背后,准备弹她耳朵。
“她这一睡,可能明天中午才会醒。”陶垚农说。
皇廉兮疑惑。“她喝了什么酒?”
“一瓶望月酿的柠檬甜酒。”陶垚农回道。
皇廉兮扬唇,低低笑了起来。
陶子墨张大眼睛,好惊讶。大家都说望月哥哥酿的柠檬甜酒好好喝,没想到喝多了会醉成傻瓜!难怪哥哥从来不准她喝,如果她变成一个小傻瓜,哥哥一定会很苦恼……
“子墨啊……”皇廉兮模着她头顶,语重心长,慢悠悠地说:“望月酿的柠檬甜酒是用来拐女孩子的,等妳可以喝酒时,要是有男人请妳喝梁望月牌子的柠檬甜酒,妳可别因好喝而贪杯嗯。”
陶子墨歪着头皱皱眉,似懂非懂,叹了口气,抱着小包毯起身。“哥哥,我先上楼了……”
“嗯。”陶垚农应声。
“今晚要写信给爸爸妈妈……”
陶垚农脸色微沈。
陶子墨娇甜的嗓音还在说:“明天我去上学时,你要记得帮我拿去寄喔?”她看着陶垚农,等他确切的回答。
“好。”陶垚农嗓音干哑,不自然地答道。
陶子墨笑了笑,向皇廉兮道晚安,旋身跑出客厅。
“这样下去行吗?”皇廉兮正色道:“子墨八岁了,你也该让她知道──”
“你不是常说她还小。”陶垚农打断皇廉兮,眼神沈郁,盯着茶几箱上的棉花糖。“等她大点儿再说……”
皇廉兮垂下脸,打开红酒,倒入杯中,静默地喝着。陶垚农也喝。两个男人不再交谈,无声无语,坐在壁炉前,喝闷酒。
头痛欲裂的感觉折腾得宇妥醒来。这生平第一次的宿醉,绝对有威力成为一个教训,让她从此不碰酒!罢睁开眼睛那一刻,宇妥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那个讨人厌的临时兽医梁望月一定跟我有仇……”宇妥抚着额,一手抓扯枕头,坐起身。
一大片亮得刺眼的玻璃门扉正对着她。宇妥反射性闭眼,再徐缓睁开,习惯光线后,窗外露台的蔷薇花藤鲜艳惹眼地像要窜进屋里来,其它五颜六色的花朵,种类繁多,也在阳光下,争奇斗妍。
宇妥转开视线,往旁一瞥,床边桌放了一杯热饮,还冒着白烟,似乎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时机掌握得恰恰好。宇妥端起杯子,轻啜一口,味道酸酸甜甜的,很顺口,这应该是醒酒茶。她喝完热茶,揉着额鬓,掀被下床。梳妆台的镜子里,映着她宿醉苍白的脸庞,她觉得自己从没这么难看过,幸好她不是穿着脏衣服像个流浪汉,但……谁帮她换的衣服?!
宇妥愣在梳妆台前。
一个轻悄悄的脚步声,从房门外传进来。一会儿,脚步声停了,没任何敲门声,房门就被人打开。
陶子墨站在门口,盯着宇妥,一时不知要说什么。
“这里就是农场的主屋?”宇妥先开口,美眸看着头发比自己还散乱的小女孩。
陶子墨点点头,不说话。
宇妥又道:“我头好痛,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杯茶?”
陶子墨转身离去。
宇妥躺回床铺里,望着床边桌上的空杯。半晌,陶子墨捧着茶壶,回到客房。她绕到床边桌前,把温热的醒酒茶注入杯中。
“可以喝了,宇妥姊姊。”她对着合眸颦眉的宇妥说。
“谢谢妳,小桃子。”宇妥起身,喝着茶,眼神停在小女孩脸上。
陶子墨抬眸,侧过脸庞,表情有些闪躲。“那我……先出去了……”欲言又止,她放好茶壶,往门口走。
“等一下,小桃子──”宇妥叫住她。
陶子墨转头。
宇妥拍拍床畔,要陶子墨过去。
陶子墨迟疑了一下,觉得耳朵在发烫。
“过来。”宇妥道;嗓音虽不凶,却是命令。
陶子墨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坐在宇妥指定的位子。
宇妥提起双手,轻柔地扒抓着她的长发。“怎么乱七八糟的?”
陶子墨一颤,老老实实地说:“我在学校跟同学玩时,辫子被扯散,我自己不会绑……”
宇妥眼眸低敛,顺着她的话问道:“平常谁帮妳绑的?”
“哥哥呀!”
“妳哥哥?”宇妥挑挑眉峰。
“嗯。”陶子墨重重地颔首。
宇妥微笑,好奇地问:“妳哥哥是谁?手巧的男孩子,姊姊我最喜欢了──”
陶子墨猛然回头,露出看怪物似的眼神。
“别乱动!辫子还没绑好……”宇妥扭正她的头,纤指继续在软滑乌黑的发丝间穿梭。
“宇妥姊姊不知道哥哥吗?可是,昨天晚上是哥哥背妳回来的啊……”
陶子墨一说,宇妥的眼神定住。“妳哥哥是──”
“我哥哥是菜园湾老大──陶垚农啊!”陶子墨好骄傲。
宇妥表情一恍,既震惊又难以置信。“妳是陶垚农的妹妹!”她柔腻的嗓音一下提高了。
陶子墨蹙额。“有什么不对吗?宇妥姊姊……”
宇妥镇定下来。“没什么。”淡淡答道。她果然对菜园湾农场太不熟──不管是这里的人事物或日常生活……她没有一项清楚!
“哥哥说,妳以后都要住在我们家;我先告诉妳,家里住哪些人──”
“不用了,我今天就要回高原。”宇妥打断陶子墨的嗓音,将她的头发扎成两根麻花辫,起身下床。
陶子墨道了谢,跟着她下床,亦步亦趋。“可是哥哥说──”
“妳哥哥说,农场的人从来不会生病,你们不需要医师。”宇妥转身,弯倾柳腰,鼻尖对着陶子墨,说:“我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懂吗,小桃子?”她站直,打开衣物间。她的行李袋和衣物全在里头。她走进去,穿衣镜忠实地呈显她穿着睡衣的优雅身段,她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着陶子墨。
“农场主屋有女佣吗?”
陶子墨摇摇头。“家里的三餐都是码头和牧场的哥哥们轮流来煮的……打扫也是……”她以为宇妥要问这个。
宇妥脸色闪了闪。“昨天,是谁帮我换的睡衣?妳吗?或者,妳有其它姊妹?”
陶子墨又摇头。“我没有其它姊妹,只有哥哥。昨天晚上,我很早就睡了,是哥哥帮妳换衣服的。”小女孩的语气似乎觉得这事没啥大不了。“妳半夜的时候吐了呢,廉兮哥哥说,哥哥他还起来帮妳清洗喔……”
宇妥芙颊胀红。噢──真是够了!她今天之内一定要离开菜园湾!
陶子墨见宇妥开始收拾行李,便说:“哥哥说,妳要回高原,一定要跟他说,他才能调直升机送妳回去,而且妳已经在菜园湾叨扰半个月了,如果不跟主人说一声再见,就太没礼貌了……哥哥说,妳这样会让高原的人们丢脸──”
“陶垚农在哪里?”不等陶子墨说完,宇妥先问道。
陶子墨安静下来,拉着宇妥走出衣物间,往露台移。推开玻璃门扉,陶子墨牵着宇妥走上角落的小望楼,指着远方一座圆柱形建筑。“那是农场的青贮塔,附近有一片橡木林……”
“他躲在橡木林里吗?”宇妥低喃。
陶子墨持续往下说:“哥哥知道妳差不多这个时间会醒来,所以先煮好醒酒茶……”
“这样呀──”宇妥慢慢瞇细美眸,望着青贮塔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