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才不相信祭始禧这尊贵傲慢的少爷进过矿坑、当过矿工。偏偏她单纯的弟弟还听得那么入迷!
“琅琅、琅琅!”门厅传来一阵叫唤。
“是新雨哥哥!”高琅离开座位,朝客厅大门走去。
“什么事啊?”高珉摩放下餐具,跟着弟弟离席。
斑琅打开门。门厅站着一名穿高中制服的少年。
“啊!珉珉姊姊在啊!”少年一脸惊讶。
“怎么了吗,新雨?”高珉摩把门拉开点,看着少年健康黝黑的脸庞。
少年邹新雨是隔壁邹教授的儿子,在这带住宅区里,就属他跟高琅年纪最接近——虽然两人还是差了十岁,不过他偶尔还是会陪陪高琅玩耍。
“新雨哥哥,天黑了,今天不去打球喔!”高琅摇头说着。
“我不是来找你打球的啦!”邹新雨挥挥手,抓抓头发,腼腆地看着高珉摩。“那个——高伯母打电话到我家,说他们晚点才会回来,要琅琅到我家等。我妈叫我过来带琅琅到我家吃饭……”
“姊姊煮了牛肉咖哩,”高琅说道:“很好吃呢!”
斑珉摩撇唇笑着,手模着弟弟的头。“跟邹妈妈说谢谢,教她不用担心琅琅饿肚子。”她对着门外的邹新雨说。“你要进来吗?”
邹新雨摇首。“不了。珉珉姊姊在就好。我回去了。”说着,他走下门槛台阶,直接跨过矮绿篱,从上坡的高家庭院跳到下坡的自己家庭院。
斑珉摩看着那矫健的小伙子,忍不住对弟弟说:“你人小,别学人家,免得受伤。”两家的庭院落差有两公尺呢!
“新雨哥哥有架板子,让我溜下去……”
“坏习惯!”高珉摩关上门。“给我乖乖走大门!”她拉着弟弟回餐厅。
两姊弟归位时,祭始禧已经用餐完毕,正喝着冰凉的葡萄酒。
斑珉摩盯着祭始禧。“听到了吧——我父亲很晚才会回来。”
祭始禧放下酒杯。“抱歉。魔女小姐,祭某没有偷听他人说话的习惯——”他拿起餐巾,优雅地擦擦嘴。
“喂!”高珉摩拿着叉子指他。“你什么意思?”他在暗指她一整个下午“偷听”他和琅琅说话吗?!
“没什么意思,魔女小姐别多想。”祭始禧投降似的举起双手。
他那副样子!没什么意思才怪!斑珉摩放下叉子,用力戳了一块牛肉,愠怒地瞪他。“我父亲很晚才会回来,你还要待在这儿继续『打扰』我们吗?”她的语气听起来像命令。
祭始禧笑着站起身。“虽然今天没见到高博士,但也不是没有收获!”他注视着她,嗓音转沉。“谢谢招待,妳做的饭菜很好吃。”
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高珉摩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听到弟弟使用餐具的声音,像一串悦耳的铃铛声。
今晚,她竟然忘了放音乐。母亲重视用餐情调,他们家享用美食时,都有音乐从助兴的——
“大哥哥要走了吗?”
“改天再来拜访。”祭始禧回答。“很高兴认识你,琅琅。”大掌模模高琅的头,他往饭厅外走。
“姊姊,大哥哥要走了!”高琅溜下椅座,礼貌地要送客人。
斑珉摩猛然回神。“喂!你喝酒,还想开车啊!”她站起身的动作有些急促。
“只是一杯葡萄酒。”他回头看她。
她也走出餐厅,不知不觉就到了客厅门口。
“再见。改天我们好好喝一杯。”他嘴上挂着微笑,那笑容足以迷倒众生。
她呆呆看着男人走出她家的庭院,转向公共停车场的方向。
“姊姊,我还要再吃一盘喔!”跟客人道别后,高琅跑回饭厅。
斑珉摩手模门把,震了一下,关上门——
见鬼了!她在担心吗?!
他的步伐稳定,背直挺,哪有醉态,倒是她才像喝了酒似的发晕失神!
斑珉摩皱一下眉心,走回饭厅,倒了一大杯葡萄酒,呼噜噜地灌下肚。
第三章
“醒酒茶,始禧少爷!”
“先搁着。”祭始禧瘫在躺椅里,长发覆面,高大的身躯只罩着一件晨衣,长腿大剌剌地张开在躺椅两侧。他从来没这么不修边幅过,至少,清晨起床第一件事,会先把头发弄整齐,这是他打小决心留长发时,与母亲的约定,可今天,他的头实在太痛了,若再把头发梳成束,他绷紧的头皮一定会爆开。
“始禧少爷赶紧喝了吧。”一旁,祭家饭店的大总管余泱州,没把茶碗放下,依旧端着,恭敬地劝道。
祭始禧睁开眼睛,几绺发丝影响了他的视线,隐隐约约感觉吊灯在晃动。“余总管,”他坐起身,接过总管手里的茶碗,掀盖饮下。“换盆矢车菊好吗?”莫名其妙说了一句。
余泱州收回空杯,递上毛巾给他。祭始禧擦擦脸,将长发往后拨,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等会儿帮您送早餐上来。”余泱州退出祭始禧的起居室。
祭始禧躺回椅中,闭上眼,呼吸平顺,很快地睡着。醒来时,头痛已经减轻了,两名饭店女侍正将一盘一盘的食物端上圆桌。
“我在露台用餐。”祭始禧发出低沉嗓音。
“去,去把露台的门打开!”总管余泱州随即带着手下,往露台外移动。
落地窗帘一拉开,朝阳从雕龙桃木门镂空处射入,一条光龙腾跃在祭始禧身上。祭始禧微瞇双眸,手挡在额前,站起身。女侍放下遮阳帘——绣着龙纹的帘幕,带着淡金色,轻柔飘动。顶楼的风有点大,他们激活防风系统,阻隔风势。露台上方生出的半弧形透明罩子。同样绘了祭氏家族圆腾——龙。
祭始禧走到玄关靠墙的翘头案前,看着桌上原本的栀子花盆栽已换成新插的矢车菊,花器是长葫芦形的瓷瓶,像女人曼妙窈窕的曲线,石榴红的釉彩,使他联想到高珉摩在珠宝门市开幕酒会上的模样。“余总管,”他拿起桌边的梳子及一条细皮绳。“以后我的房间只摆这种花。”
“是的,始禧少爷。”余泱州选了一张CD,放进音响里转悠。
两名女侍走向祭始禧,躬身说道:“早餐为您准备好了。”
祭始禧俐落地扎好头发,目光望向露台。“嗯,还有!”他停顿一下,看着余泱州,道:“准备餐点这种小事,交代下面的人做就行,你不用亲自服侍每个人。”
“始禧少爷……”
“好了,你们都去忙吧。”祭始禧打断余泱州的嗓音,挥退他们,径自走到露台。
庭园桌中央的玻璃瓶口露出两朵矢车菊,花梗相交,像恋人。祭始禧撇撇唇,拉开椅子坐下,将一朵矢车菊挑出玻璃瓶,闻其香味。他没有特别喜欢这种花,也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宿醉未醒,才跟余泱州下的令,但,若是几天后,露台种的花花草草全变成矢车菊,他也不反对就是。
余泱州是祭家的老总管,心思细腻,办事明快,总是记得每个祭家人的特殊喜好。让这么一个与父亲年纪相符的老总管为自己费心,他其实有些过意不去。
祭始禧把花插回瓶里,拿起小银匙敲破蛋杯里的水煮蛋,吃起早餐。蛋的熟度刚好,不太老,蛋黄浓稠有汁液,香软——这是他喜欢的口味。余总管记得一清二楚。
他吃完早餐,耳边浪漫神秘的音乐还在萦绕,像是宝石发出来的声音,那种他在矿坑里听过的声音,细微天然地,似乎只有他才听得见。
电话声响起,他离开露台,进起居室接听。公关部门帮他准备好了两瓶红酒和顶级的冰淇淋。他梳洗、更衣后,收发一些邮件,花三个钟头处理公务,接近中午时,吩咐总管不用准备午餐。便驱车前往高家,进行第二次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