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丈夫,原本的俊颜失了风采,多处擦伤,黑发杂乱,人清瘦了,像个劫后余生的侥幸者。
“祭家的子嗣哪怕这点痛!”坐在一旁的老人出了声。
迸怡童想起了“曾祖父”的存在。她双手握拳,走到老人面前。老人看着她,以为曾孙媳要问安。
“免了、免了!”老人挥动大掌。
迸怡童眸光凛然。“您欠我一个交代!”嗓音极冷。
老人一愣,久久不动。“咳……”而后咳了几声。“我老人家好像有点受风寒,还是不要与你这孕妇相处一室的好。”老人大步大步稳健地“逃”离。
迸怡童在原地站了许久。
“怡童——一直到祭先祐叫她。
她转过身,泪水随着脸庞滑下。
“怡童?”祭先祐心口一阵紧缩,撑起身,直想下床搂住她。
迸怡童迅速回到床边扶着他的手臂。“你别这样……躺好!”
“傻瓜,哭什么,只是皮肉伤而已。”祭先祐抱住她。
她小心挣扎,怕弄痛他。“你让他们瞒我!”不忘算账。
“你一知道,便如此,我怎舍得。”祭先祐吻着她泪湿的小脸。“别哭了,孕妇流泪,产后眼睛会不好。”
迸怡童擦干泪水,极尽思念地吻着他的唇。
“想我吗?”他问。他们两个多月没在一起。
她点点头。“孩子这么大了。”位着他的掌,覆上圆凸的肚月复。
“小东西折腾你了吗?”他不忍地怀孕所受的苦。
迸怡童想摇头说没有,却传来一阵怪异,裙裤湿了大片,稍早月复部的疼痛加剧到她无法忍受的程度。“啊……先祐……”美颜扭曲,她叫了起来。
祭先祐额际一抽,知道妻子要临盆了。他迅捷地下床,让她躺卧,完全忘了自己的伤势,往外冲,大叫:“苏林——”
祭先祐不停擦拭着妻子额上冒出来的冷汗,一掌紧紧握着她冰冷苍白的双手,看着她不断咬唇忍耐,他急疯了——
“别生了!别生了!”
“先祐少爷,您胡说什么呀!”苏林好笑地看着他。
祭先祐凶狠地瞪她一眼。“苏林!你没办法让她不痛吗?”这是在骂人吧!
苏林掩掩双耳。这会儿,她保证,先祐少爷的伤——痊愈了!
“苏林——”祭先祐又长吼一声。
“好好好,我这不是在努力了吗?”
苏林命人抬了一个大浴盆进来,由祭先祐将古怡童抱人水中。苏林剪开她的衣物,双掌在她的月复部来回滑动。
“怎么样?怡童——”祭先祐管不了苏林做什么法术、魔术,只求让他的妻不再痛苦。
“别离开……先祐,别离开我……”花香草香弥漫在空气里,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飘浮着,真怕丈夫拉不住她。
“我在,你别怕。”丈夫的声音温柔地深入她心底。
她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拉扯着——是丈夫的那双掌,总能让她的生命从痛苦里解月兑,迎向新的开始。
幽幽张开双眼,丈夫睁着深情的黑眸,大掌包着他的手贴在颊边,一瞬不瞬地注视她。
“先祐——”她换了干爽的衣衫,躺在主宅这间他们的卧室里。“孩子呢?”她记得前一刻韵事、记得孩子宏亮的哭声……
“孩子呢?”
“不知道。”祭先祐恍惚了很久,低哑地吐出一句。
迸怡童蹙眉。“先祐?”撑着刚生完的身子,欲坐起。
“怡童!”祭先祐仿佛才清醒,十足紧张地将她压回床上。“你想做什么?”
“孩子呢?我问你,你都不答。”古怡童娇喘着。
祭先祐抚了抚她的脸;“她们抱走了。”不要不紧的一句。
迸怡童颦紧眉心,又问:“是儿子还是女儿?”
“不知道。”祭先祐回答,双手忙着帮妻子盖好被子。
“祭先祐!你知不知道自己当父亲了!”她虚弱、却激动地质问。
祭先祐坐上床,轻轻抱着她。“对不起;怡童——”他吻她。“我真的不知道。我眼中只看到妻子生产时痛苦的样子,没住意孩子的事。”
当时,他心里眼底全是古怡童,孩子的哭声一点也没进耳。他压根儿忘了那小生命的存在。
迸怡童听着他的告白,心暖了起来,小手徐缓抚上他里缠着纱布的胸膛。“别教孩子知道自己一出生,就被父亲给忘了——”她的嗓音轻柔至极。
祭先祐静静拥着她,吻一个接一个落在她额上。
没一会儿,婴儿的哭声由远而近地清晰起来。
“夫人,看看小少爷吧!”苏林人未到声先到。“老太爷命了名……”
祭先祐低头看着她,笑了笑。
迸怡童也温柔地笑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是儿子。”
尾声
“妈妈,快点!”小男孩兴高采烈地冲入“龙鳞湖”,身躯灵活地扑腾。
“小心些,水很冷!”绝美的少妇在岸边叮咛。
小男孩浮在水面仰泳,回了一句不会,仿佛天生耐寒谙水性。
少妇微微一笑,在自己的老位子坐下,翻开书本阅读起来。
“唷!你好!”一名胸前挂着相机,面貌英武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她身旁五尺处。“小修修是你儿子呀?”
迸怡童放下书本,从躺椅站起。“你是……?!”男子是外来客吧!她从未在岛上见过他,但他却知道儿子的名字。
“啊!江叔叔——”小男孩欢呼,啪啪啪从水中跑上岸。
迸怡童轻蹙眉头,拿起浴巾包住全身湿淋淋的儿子。“会感冒的!”
小男孩摇摇头,粉雕玉琢似的脸蛋儿,红通通地。“我不会感冒!苏林女乃女乃给我喝了‘特制饮料’,她说百病不侵!”
迸怡童擦干儿子的黑发,穿上衣物。
“比起同龄孩子,小修的确十分健康。”男子插了一句。
迸怡童看向男子。
男子一笑。“我叫江之中。”
“江叔叔是苏林女乃女乃的徒弟!”小男孩急着为母亲做介绍。“可是我觉得他比苏林女乃女乃厉害,他会很多东西,但又比爸爸逊一点……”
迸怡童思绪月兑离了儿子的童声童语里,绕着“江之中”三字打转。
“我和妻子来这儿做采集、研究……”自称江之中的男子滔滔不绝,最后问:“怎么称呼你?”
迸怡童对住他的脸,道:“古怡童。”
“古怡童——”江之中复诵,沉思了一下,呢喃:“我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迸怡童一笑,眸光越过江之中高大的身躯,看着那名朝她走来的男人。
“爸爸——”小男孩奋力挥着手中的浴巾。
“比我厉害的人来了,我该走了。”江之中搔搔小男孩的头,转身离去。
祭先祐走到妻、子身边,看一眼江之中的背影。“江百川的兄弟——”
迸怡童点点头。“一个与我无缘的人。”
祭先祐搂过她的腰,贴近她的额。“当然无缘,一切‘命定’了——”温柔地吻上妻子柔润的红唇。
“爸爸、妈妈,别再抱抱了!我们去玩吧!”小男孩冲回湖里,大声喊道。
湖水包围着好动的小身躯——生命是这么开始的吧!
斑原之风吹过湖面,更多的故事,等着生命去开创。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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