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中!我要穿刺心肝给你看!她呼吸一室,抹去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的水渍,然后走向他们。
“是你!”江之中早意识到有人上来。本以为是饭店人员,并不准备理会,未料是于采忧。[你还来干什么?我叫你和江百川滚,不懂吗?”他抱著杜露的腰背,怒目怒声对她。
杜露突然一震,旋身离开江之中的胸怀。
于采忧瞥见他胸口的粉红唇印,冰冷的瞳眸强悍地问了问,额际一阵晕眩地疼。她忍了下来,双眼凝视他。
她那是什么眼神?江之中不舒服极了,她装什么憔悴苍白?还演戏?他可没兴致欣赏!“露,我们到里面去。”他扶著依旧泣不成声的杜露,转身进入套房,当著于采忧的面,砰地用力关上门。
她双眸一眨,脑袋如炸裂般疼痛。她仰起脸庞,看著水晶吊灯,感觉整座长廊正在扭曲变形,弯曲乱绕,绞得她脚步站不稳,连水晶吊灯都旋转起来。她像是被一个逐渐缩小的箱子包夹,光线一点一点消失,然后一团漆黑砸向她,世界彷佛与她无关了……
***
睁开眼睛,一室熟悉的摆设在周遭。这是她在江之中总统套房里的雅室。她侧过脸,只见江之中睡倒在沙发上。
他身上还穿著浴袍,依旧光著脚,胸口的唇印仍在。
她皱眉,奋力起身,额上的冰袋落到地板,发出沈沈一声响。江之中倏地张眼,俐落站起,有些慌然焦躁,彷佛未曾入睡。
“你要来收拾行李,犯得著淋雨、发烧、装可怜么?”江之中开口没好气。他凝视她的脸,心里的怒意就是无法消褪——她连病态都端出来了,真是当好演员的料!“江百川何时来接你?”他捡起地上的冰袋,冷声冷调地问。
“江之中,你非得看我穿刺心肝吗?”她下床,苗条曼妙的身躯僵直著,炯亮亮的双眸无声滑下泪。
江之中的心被钩痛了一下,手臂一扬,将手里的冰袋丢向墙壁,爆开一片水花。“我欺侮你?!你真敢这么认为?到现在你还要背台词吗?还嫌戏演不够!”谁有资格穿刺心肝?他!他江之中哪里不是小心翼翼地疼她、爱她,怎料她的一切都是演来的,而他竟也痴傻地陪她演!
“我演戏?”她呢喃。眼神飘忽、空洞地对著他盛怒的脸孔。
江之中受不了她这副生命被剥夺似的模样,别开脸不看她。“你还要装傻?江百川全说了,你是来缠我、来监视我的,好教我不会有机会回江家争继承权、威胁他的地位!你不是江百川的人吗?我们之间算什么?演戏!就是演戏!”他吼了起来,强健的双臂随字逐句地挥动,此刻的他暴躁得如同一只战斗中的猛禽。
“你信了百川……不信我……”
“我信你们两个是一夥的!”江之中截断她那哭意浓浓的嗓音,继续说:“他导你演,全算计好了,不是吗?”只是这戏终究多馀。他的“兄长”不够了解,他既会离家辍学又隐姓埋名,就是要远逃原有制式的生活,哪怕他有落魄潦倒的一天,他也能自得其乐、如鱼得水!一个家族的姓氏、一个血缘的基因,他不会在意,更不会为此受绑!江百川费心思安排她“绊”他,只是教他徒惋惜……
“我们之间全是你演出来的!他怎么安排你、怎么引我演……”
“是!我在演戏!”于采忧再也听不进他的话,激动地尖喊。“我在演戏!我在江家听百川请你的事、我在摄影学校调查你这个学长、我在巴黎观察你、我在南极勾引你、我在沙漠弄出伤博取你同情、我在头发里放毒蝎惹你担心……是!我是在演戏,我下贱、我无耻、我陪你上床全是假,我的高潮是装的,我就是演戏给你看……世上根本没有于采忧……我就只是个演戏给你看的戏子!你满意吗?”泪水如溃堤般直流,她急喘瞪著他。什么叫穿刺心肝,不用尝了!于采忧根本不存在於这个世上,谁管她穿刺心肝没!
江之中的脸色一阵青白,眉头破拢,血液在体内狂乱奔窜,话是一句也说不出口。她脸上的泪水莫非也是做戏!?他没有理由认为她点了药水,还是用了什么刺激泪腺,那晶亮清澈的泪水,每滴每颗都饱含著她的怨、透出她的怒,她的内心到底是不甘、是悲痛的!
江之中探出手想为她拭泪、想揽她入怀,但她猛然转身走向衣物柜,褪下睡袍。江之中盯著她技覆长发的美背,三步并两步行至她后方,在她要穿上胸衣时,握住她的藕臂。
“你要做什么?”他问。
她挣开他的大掌,扣好钓扣。“戏演完了,曲终人散!”哑著嗓音,她继续拿出外衣、长裤,连行李箱也拖出来了。
“你还发著高烧!”江之中抱住她,又气又急地吼道。前一刻赶她走,这一刻他却无法让她走,他……
“只是在*装可怜*——演的!”她冷冷地呼应他先前的指控。“我得收拾行李。”话一落,他的手劲松了些,她乘势拔掉他的铁臂。
江之中一下又扳过她的肩,将她压抵在衣柜门上。“你要我怎么对你,我们一开始相遇就太奇怪、太神秘,我看不透你的心,你要我怎么对你?”黑眸望进她的泪眼底,他硬著嗓音沈问。
她与他相凝,将自己苦涩的泪吞入唇里。“现在要我“宣明条件*吗?”他说过,男女之间只要宣明一个条件,就是终点……
江之中凛了凛,猛地吻住她的唇,尝尽她的泪水。她让他觉得自己自私极了,他把话讲得漂亮,要她认了这份感情,猜忌后的痛苦统统要她承受,而不管她是否受冤!江百川昨天讲的话全是朦朦胧胧,没点明,像是抽探什么般,但他甘愿上钩……谁?谁背叛了这份爱?他有什么资格认为她“讹诈”?
她高烫的体温传到他身上,他尝到她的苦,心抽痛得紧,唇不由自主地狂吻她。
她睁著眼,眸光空洞地对著前方,不给予他回应,也不作反抗,任他在她唇里翻搅,她却像没了生命的女圭女圭。
久久,他离开她的唇,紧紧拥住她病弱的身子。“我无话可说。别走……”他在她颈窝沈言。
“我在塞纳河畔等了你一晚……”她望著窗外昏暗的雨天,沈重灼热的气息让她浑身不舒服,想走也走不了,但——“你要的不是我,你唯一固定的*岸畔*是……”语气渐弱,眼皮跟著沈重,她努力吐出最后两个字:“杜露!”而后,黑暗又一次迎接她……
***
这次,她昏睡了很久,像是在逃避这个对不起她的世界般,她不愿醒来。
江之中不许她如此,用尽所有他知道的退烧砝寒方法,试著让她暖起来,回复正常体温,并且每隔几小时便哺喂她吃药。
大概是接近拂晓时刻吧,她才不甘不愿地睁眼。
“醒了?”江之中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
她下意识的仰起美颜看他。他英式的俊颜冒出青髭,看上去更显威猛。
“为什么说杜露是我的*岸畔*?”他在意著她昏厥前的最后一句话。“为什么?”他楼著她的身子,逼间似的眸光望进她黑亮瞳仁。
她趴回他胸膛,伸手撩开他的浴袍。“这是她的。”长指轻轻圈绕那个依稀可见的唇印。
江之中低头一瞧,这才发现自己左胸被杜露无心做了记。“就凭这个不小心被抹到的东西?”他拉著浴袍拭掉唇印,而后月兑去袍子,丢到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