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快去跟儿子说说话呀,赵先生!”沈璧人捏捏他的大掌,在他耳边低语,催促他进客厅。“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我和小桐也累了,想借你家的沙发
窝窝呢!”美眸扫过室内装潢,定在那舒服柔软的长沙发上。
赵铎愣了一愣,转头看她,又看看抱着她大腿,满脸疲惫的关海桐。“呃……小桐累了,赵叔叔抱吧!”他蹲,伸手欲抱关海桐。
“你这个别扭的父亲,”沈璧人轻笑,先他一步抱起女儿,挑眉望着他。“搞错对象了吧,赵先生!你该先给你儿子一个拥抱才对!”她知道他有些不自在、有些无措,毕竟与儿子已有十多个月没见面,而在这期间他不曾给过一句关怀,甚至遗忘那孩子的存在,乃至此刻他不知如何开口与赵云起说话。
赵铎站起身,模模关海桐的脸,月兑下长大衣交给始终安静立于门边的管家,又吩咐他一些事,才转头注视儿子。
“云起……你……”他走了两步,语塞,脚也定住。
沈璧人忍不住摇头。赵云起从见到父亲起,俊秀的脸蛋便呈现惊喜与期待,他是很兴奋的,但,赵铎这别扭的父亲,却不会发挥“父爱”!真是……
“妈咪,哥哥的脚痛痛吗?”一向怯生的关海桐突然开口,雪白粉女敕的手指指着赵云起,甜腻娇软的童音打破了室内的尴尬气氛。
“嗯……”两个大人尚未回话,赵云起倒先出了声,并且自躺椅上起身,一跛一跛地朝沈璧人母女走来。“是被‘野狼’咬的哟!”站定在沈璧人面前,他仰颈看着可爱甜美的小妹妹,神情骄傲地道。
“啊!野狼……好可怕……妈咪……”关海桐惊叫,搂紧母亲的颈项,小脸埋入母亲怀里,呜呜咽咽地出声。
赵云起有些呆住,不明白这小妹妹为何反应这么过度!?“呃……她……哭了啊?”手指着关海桐,他支吾喃言。然后,头顶传来一阵温热——
“云起,别乱说话吓人!”赵铎大掌揉揉儿子的黑发,意外地察觉儿子长高了不少,愣了两、三秒,思绪又被关海桐的哭声导回,训诫的话语便自然月兑出口。“你长大了,是个哥哥,不可以欺侮她!”
赵云起转身,抬头看着父亲,腼腆地笑了笑。“爸!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妹妹很漂亮……像个女圭女圭,我……只是想……跟她说话……”
听到小男孩不好意思的呢喃,沈璧人淡笑,看了赵铎一眼。“别骂他。小桐本来就胆小,又累了,所以撒娇、黏人,这不是你儿子的错喔,赵先生!”抱着女儿走向沙发,她坐下歇息。
赵云起看着为他讲话的沈璧人,好奇地问赵铎。“爸!这个阿姨……是谁?爸的朋友吗?”父亲突然来看他,已够令人惊奇,又带了两位客人,这真的古怪!
“嗯!她是爸爸很重要的人,陪爸爸来探望你的伤……”抚着儿子的头,他看向沈璧人,语气中有着深情。
“什么?爸是特地来看我的伤呀!”赵云起讶异极了。他一直以为父亲是随兴而来,或者是去了哪儿顺道来这儿,才会出现得这么突然,没想到父亲是特地来关怀他的!不过,这未免有点奇怪,他明明……为什么……
“爸怎么知道我受伤?我明明叫老师不用通知,也告诉管家不要紧,别让……”顿住语气,他瞅着赵铎变得僵凝的表情。
“这种事为什么不用通知?”赵铎眉头深锁,以从未有过的冷硬声调质问儿子。虽然,从机场来这儿的一路上,管家已解释儿子受伤事件的始末,并不如江之中所言夸大,让他放心不少,但,此刻儿子不经心的态度,却惹他心烦,甚至感到莫名不悦!
“爸,你在生气吗?”赵云起伸手拉拉赵铎的大掌,纳闷地问。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总是温文和善,几乎不曾见过他发脾气,因此,他搞不清父亲是否真的恼怒!?
赵铎背过身,沉默地走向落地窗边,看着窗外掩了些白雪的草坪。
案亲一下子变得冷漠,赵云起也无措起来。“爸……我的伤,其实没啥要紧,我们是被……狗追……受伤的,很蠢……像呆子一样……有些人还哭,很丢脸,所以,我才叫老师别让你知道的……我不想让爸觉得我很笨……带着同伴误闯……又被狗追,真的很丢脸……”他绞着手指,一跛一跛走向赵铎。“老师……真不讲义气,明明允诺了……不告诉家长的……竟还……出卖我……让我这么糗……偷偷跟爸打小报告……算什么嘛……老外果然没好汉……”
“是你干爸通知我的。”赵铎打断儿子的语无伦次,口气仍是冷硬,身躯依旧背对儿子。
“嗄!?”赵云起停下脚步,瘫坐在踩脚凳上。“天……老师竟然使贱招……我干爸……她是不是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被狗咬的糗事……”双手抓着发鬓,他哀声叹气。这下真的糗到家了,连干爸都知道,下次见面,他一定会被干爸冷嘲热讽、讥笑一番……
“……真的糗大了!就是这样……我才不想让人……知道……”
“云起!”赵铎终于转身,严肃地凝视懊恼喃言的赵云起。“你认为什么情况才需要让爸爸知道?等你真的遇上狼群、全身被撕烂时吗?”他压抑着嗓音,态度令人生惧。
“爸……我……”赵云起被吓到了,因为他从未见
饼这么严厉的父亲。
“你想弄到缺腿断胳臂,才要通知爸爸吗?”赵铎冷声怒问。他其实不想说这些恶劣的言辞,但脑子里仿佛松了某些东西,让话语不受控制地出口。
“爸……我只是……”赵云起嗓音转哑。再怎么样,他只是个男孩,受到责骂,当然会委屈想哭。
“对不起,打扰你们父子‘交流’。”沈璧人突然介入两父子的视野里,微笑地看着赵云起。“云起……嗯……阿姨可以这么叫你吧?”抚抚那神似赵铎但仍稚气的脸蛋,她和善亲切地问。
赵云起含泪瞄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点一下头。
沈璧人笑了笑。“我女儿想跟你玩,你可以陪她一下吗?阿姨有话想和你爸爸说。”她指指坐在沙发上剥糖吃的关海桐,又看了看赵铎的怒容。
赵云起看向关海桐,随即默默起身,跛足走向长沙发。
沈璧人淡笑,眸光停留在两个孩子身上一会儿,见女儿甜笑拿糖塞给赵云起,便安心地转身走向赵铎。
“哎!你怎么搞的,赵先生?”沈壁人微蹙额心,眉眼带笑看着赵铎。“一路上的担忧怎么全成了怒气呢?”她靠在他身前,一手拉着他恻握成拳的掌,一手抚着他眉间的刻痕。
“璧人,我……”他想说话,但被阻止。
沈璧人纤指点在他唇上。“我们到外头走走,嗯?”语毕,她不等他回答,径自打开窗门,踏上露台。
“璧人……”看着她已步下三层台阶,踩着草坪前行,赵铎也离开客厅,追上她的脚步。
赵宅后院正融着雪,气温有些低,寒风不大,但清冽了点。
“赵先生,你在气你自己。”沈璧人仰着美颜看他,眸光充满智慧。
赵铎愣了愣,有些倦态地往一旁镂花长凳坐下,叹了口长气。“我也不知道。我并不想责备云起,只是……一思及十几岁的孩子受伤……不管伤势轻重与否,都该是无助、躲在父母怀里哭泣……但……他,我的儿子……却不以为意的笑过就算……我便忍不住地想发怒,我也不晓得自己在气啥?”手肘曲垫着膝盖,垂首望着草叶上半融的白雪,他将心中复杂的情绪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