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吃吧!”他淡淡地说。冷淡的态度其实是为掩饰内心不安的窘迫。
必海桐眨眨含泪的眸子,幽幽地看他,就是不肯开口吃掉那温热的“咸布丁”。
“吃呀!是你要的茶碗蒸,怎么不吃?”强逼性地将汤匙抵向她双唇之间,他有点大声的命令。“张开嘴吃下去!”这个笨妮子一大清早就在额角撞了道血口子,昏到夕阳西下才醒来,不但弄拧了他一天的好心情,还让他提心吊胆地在床边守了一整日。现在,又不好好吃东西,是想气死他吗?
“张嘴吃下去!”黑眸炯炯攫住她的眼神,他再一次粗声命令。
必海桐吸吸鼻子,依旧无动于衷,只是睁亮一双美丽的眸子,静静与他对望。
“你可别告诉我,你要自己吃!”廉雅修生气地将手中的蒸蛋放置小几上,自床沿站起,焦躁地踱着步子。“手包得跟木乃伊似的,你想怎么握汤匙?这软趴趴的东西噎不死你的,你还怕我喂嗄?”这妮子除了额上缠着绷带外,连纤白的双手都因严重擦伤破皮而缠着纱布,这副德行,她以为她还能自己吃东西吗?
“拜托!我不要……不要到……纽约市流浪!我不要……”她心有余悸地哭着,泪水不停地落在床被上。
廉雅修停下动作,一手插着腰,一手覆额,难得有耐性地细细思考、组合,那呜呜咽咽、不成语句的“单字”。
“我不要……不要流浪!”举起包扎过的双手,她胡乱地抹着泪水。不知道为什么?妈咪不要她时,她都没这么害怕、担心,但,当他要她去流浪,生气转头离她而去时,她真的好担心、好害怕,难道这只是因为她害怕纽约市潜藏的险恶吗?好像……不是那么地单纯,但,到底为什么呢?
是不是因为妈咪逐她出门时,要她好好跟着他,她便下意识依赖起他来呢?还是有其他的原因让她不想离开呢?
头好痛!她不知道……不知道,反正……她宁可跟这个爱欺侮她的“坏人”在一起,也不要在纽约市流浪!
“你这个笨女人!”廉雅修不知何时已重回床边。“胆小没用的笨女人!”坐在床沿,他拉下她抹脸的小手,语气有些硬、有些宠溺地咒骂。
必海桐仰起泪颜,眨着眼,十足委屈地看他。“别让我去流浪好吗?”哑着嗓音,她怯怯地问着。
廉雅修捏住她的下巴,粗鲁地以拇指揩去她的泪珠。“不要流浪?是要当‘我的’女人?”他特别强调“我的”二字,狂霸的眼神直逼她澄澈的眸底,不容她说“不”。
必海桐痴傻傻地看着他,并没回答,只是微微皱眉闷哼,因为她的头好痛,根本不知道他在问她问题。
廉雅修瞥了眼她额上和手上的绷带,猛然低头攫住她的红唇,发泄似的掠夺。
是的!他是需要发泄!发泄这个胆小笨女人一脸是血、伏倒在地时,带给他的那股不安与莫名的恐慌、心焦!
久久,他喘着大气,离开她已红肿的唇。“你这么笨,连走路都会摔伤,还敢说不当我的女人,嗯?”
这次,关海桐听清楚他的话了。
就着他的唇,她急喘点头。“我要!我要当你的女人,我会当你的女人!你别赶我走!”几乎是迫不及待、毫不犹豫地承诺了——
因为害怕、因为胆小、因为内心深处那渐渐形成、慢慢存在,但,还没明显释出的某种感情,使她允了诺,答应成为他廉雅修的女人。
???
必海桐真的很乖、很听话地在当廉雅修的女人——
近两个月来,他们都住在古堡里,她每天陪他吃饭、洗澡、睡觉、有时聊天,还有……呃……上床!
会这么乖、这么本分,当然不是因为她重承诺,而是另一个原因——胆小怯懦!
因为某一天,廉雅修突然心血来潮地带她到一间凉爽的石室。
石室位在城堡下方,很宽敞,几乎是整座城堡的地下面积,但却也显得拥挤,因为里头全是稀奇精密的枪械武器。
原来,石室是廉雅修的军火库!
当时,他带着她参观各式武器,并得意地介绍,那全是他设计的。相对于他轻松的谈话态度,她却是吓得一身汗,因为“眼见为凭”的领悟,让她了解到,以往他说要拿长枪、手榴弹、迫击炮……对付她的事,不仅是口头威胁而已!他,廉雅修,是真的有很多很多长枪、手榴弹、迫击炮……甚至更猛、更有杀伤力的武器!
唔!他真的是个“危险”的男人!
就是这层认知,让她安分守己地跟着他。不敢再哭闹、不敢再咬唇,而且乖乖吃饭、好好睡觉、顺从他的“渴望”……
总之总之,她很乖就对了!无可挑剔的乖!
但,有时,她难免会有些疑惑想问。就像此刻——
“古德,为什么我们要一直住在这里?”坐在由了望塔改成的饭厅里,她乖乖地吃着早餐,嘴里忍不住问出想了好几天的问题。
原本,说是临时来的,她以为顶多住蚌三、五天,就会回廉雅修位于纽约市的家里,但,后来,他却叫古德采买大量的日用品和她的私人衣物,仿佛打算在这深山古堡里长住似的,到现在,她的伤全好了,夏天也快结束了,他们还是住在这儿!是不是真的要长住、定居在此呢?
迸德停下倒牛女乃的动作,看了看她,又瞧了瞧门口,以确定廉雅修尚未出现,然后神秘兮兮地开口问:“关小姐,廉先生昨晚是不是很晚才睡?”
必海桐抬起头,用那双黑亮的瞳眸盯着站立在桌边的古德,吞下口中的食物。
“好像是吧!”她不太确定地说。至少在她入睡时,他的确还没上床,到底那时是晚或早,她就不清楚了。
“他很晚睡,跟我们一直住在这儿有关吗?”仰着小脸,她好奇地问。近两个月的相处,古德对她而言,已不是可怕的陌生人,况且他每天都很亲切、尽责地服侍她用餐,也没有要毒死她的意图,所以跟他相处起来,她还算安心!
迸德点点头,有些欲言又止。“唉——一直住在这儿……可能是……唉——廉先生……唉!算了!我还是别讲的好!”摇摇头,他拿起牛女乃壶继续未完的工作。唉!这事还是别让关小姐知道吧!她那么胆小,听了肯定又哇啦哇啦惊叫,到时候,他肯定会挨廉先生痛骂,还是别讲好了。
必海桐眨了眨眼,望着又是皱眉、又是摇头,还把牛女乃倒得溢流满桌的古德。
“古……古德,流出来了……”她认为他可能在思考什么难题,所以不太敢打扰地小声说。
“古德……流出来了!”他完全没听到,因此,她稍稍提高音量,重复一次。
迸德一愣,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她指的部位。“哇咧!怎……怎么会这样?”
他迅速地将餐巾、纸巾、桌布全铺上那逐渐扩大的“白色地图”,一口气喝掉满出杯缘的牛女乃,收拾掉一团湿绉的纸巾、桌布,恢复桌面的整齐洁净。
“对不起,关小姐!有没有弄脏您的衣服?”古德将牛女乃撤下,尴尬又歉疚地询问。
必海桐摇摇头。“它们全部往你那边流,我一点事也没有!”看到他的狼狈样,她轻轻地笑了笑,她觉得自己可幸运的!因为岩石地板不平,而古德恰好倒霉在低处!
“喔!喔!没事就好……”被她那自然纯美的笑靥给迷傻,他有些失魂地搔搔头,喃喃低语。
廉雅修一进饭厅,看到的就是这幕:他的女人憨憨娇笑,他的部属却傻傻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