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敦逵陡然站起,身形昂然,一点也不似身负重创之人。“不会的!不会有万一!我会保护你和孩子!我们现在就离开,嗯?”揽紧她的肩,迈开步伐往门口走。
康颂文密实地倚偎着他,走出铜门,离开密室。
这夜,很漫长,暴雨无预警地骤下,天一直没亮。
尽避冰冷如针的雨水蚀痛了伤痕,路敦逵仍以身体为康颂文挡去暴雨狂肆的侵袭,两人相依快步在雨间行进。
“敦逵……过……了这条小巷……外头就是大马路……”康颂文气息紊乱地娇喘着,强迫自己疲惫的双腿不能停止。她其实早已体力不支,加上月复部莫名地闷疼,让她全身发冷得难受,但,她得撑着,绝不能拖累他。
滂沱的大雨让他几乎无法睁眼,只能凭着感觉在这棋盘似的巷弄阵里穿梭前进。“颂文你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她的呼吸急促,步伐踉踉跄跄,该是疲累了。
“……敦逵……我……啊……”话还没说完,她便一个倾身前仆。
“颂文!”路敦逵机警地捞住她的纤腰,忍着断肋的疼痛,提气抱起她,栖在一旁的建筑物檐廊下。“颂文!你怎么了?冷吗?”她的肌肤冰凉,全身发颤,几乎失温。
“……敦逵……别休息……快走……要不……他会追上来的……”双手无力地揪着她那残破湿透的上衣,她气弱地低喃。
“不会的!放心,就算他迫上来,我也会打倒他的,嗯?”抱着她,缓缓滑坐于地,大掌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轻轻摩挲温暖她。
康颂文疲倦地合眸,蜷缩着身子,偎着他温暖的躯体,只有这样她才能暂忘体内那股像是生命逝去的持续疼痛。“……敦逵……”她轻呼,语中有着很淡的闷哼气声。
路敦逵低头看着她那在黑暗中,益发白皙、突兀的美颜。“怎么了?你的脸色好苍白,唇也冰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轻轻以唇触着她的额,忧心地问着。
康颂文摇摇头。“不……知道……只是……很疼……敦逵……我很疼……孩子……好象……走了……”身体一下子变得空虚,她不由自主地说。
“颂文!”他愕然地低叫。同时,一道闪电斜掠天际,那强光霎时照亮暗巷,使他看清她的裙子及长腿间,竟是血红一片。“颂文!天!颂文!”他抱起她,焦急地朝巷口的大马路狂奔。
“……孩子……孩子走了……尸她幽幽呢喃,半合的星眸溢流着泪,看着路敦逵狂乱的神情。
“别说了!颂文!撑着点!我马上出巷口拦车,送你去医院!”他阻止她呢喃,要她多留体力。突然间--
两道强光分别由巷口与巷尾射向他俩,路敦逵反射性闭眼。他们似被光给夹陷般,伫立在巷中!
“你们以为能逃多远?”带着讥诮语气的男声,透过雨打在伞的杂音,传入路敦逵耳中。
他猛地睁眼。祭天拓打着伞,单独站在他眼前。“你这人渣!”抱紧康颂文,他不多说,一记强劲利落的旋腿侧踢,准确击中祭天拓脸部,使他猛地倒在地上。
“帮主!”祭天拓的手下见状,急拥而上。
“下去!全给我退开!”祭天拓大声斥喝手下。抹去唇边的血水,目光狠冽地盯住路敦逵。“看样子,我太低估你了!路--少--东--”啐了口鲜红色血液,他缓缓自雨地站起。
“……敦逵……”康颂文低唤,很细很弱的耳语。她的意识仍是清楚,她知道祭天拓已追来了。唉!她还是拖累了他……
路敦逵沉默地吻上她的眼,恍若要她闭眼休息。她的体温愈来愈低了,他正在失去她。“颂文!休息一下!但,别睡!千万别睡!为我清醒,好吗?别让我失去你!”他终于忍不住地开口,哑着嗓子嘱咐。
康颂文突然睁大美眸,高举双臂揽住他肩颈。“就算……会死……我也要……看着你……能安全月兑困……”
路敦逵吻上她冰冷的唇。“别说!我不爱听!我也不允许!”将她拥得更紧密,不管是谁,都别想从他手中带走她!
“把她交给我,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望着他怀里浑身是血的康颂文,祭天拓沉沉地低言。
“你休想!颂文是我的妻子,任何人休想带走她!”狭长的黑眸冷冷地扫向祭天拓,他愤怒地咬牙进声。
“哼……哼!”祭天拓得意地冷笑。“你的孽种流掉了,她早跟你毫无联系,你最好快放开她!”敛去笑,他阴沈地命令路敦逵。
“你这没人性的冷血恶魔!”路敦逵大吼。抬起长腿,又是一记猛力的强踢,袭向祭天拓。
祭天拓身形一低,闪过他致命的攻击。“哼……又来同一招,这就是你和小文不够聪明的地方!小文--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月兑逃高手,但,你实在不该走相同的路线!”撩开湿漉的长衫下摆,他斜挑唇角地嘲讽。
康颂文轻咳一声,移动右手,取出口袋里的掌心雷手枪,在众人还来不及辨识她手上的反光物体是什么时,砰地一声,朝祭天拓的嗓音来源处,扣下扳机。
“帮主!”倏地,巷口、巷尾的人们全跑向祭天拓,并将武器对准路敦逵和康颂文。
听着那纷乱的噪音,康颂文淡淡扬起唇。“我打中了是吗?”她轻轻地问,嗓音中有着期待。
“颂文!”路敦逵抑着声低叫,大掌握上她持枪的手,那枪口依旧冒着烟。
“呵……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小文--”拭去颊边被子弹擦伤的血痕,祭天拓推开手下的搀扶,代替路敦逵回答她的问题。“你果真是我的小文!我的同类!这么不犹豫地开枪,你的狠劲一点也不比你那对杀手父母逊色!呵……我的小文吶!你果真是嗜血的呀!呵……呵!”
突然间,路敦逵拿起她手中的掌心雷,朝狂笑中的祭天拓又开了一枪,击中他的大腿,同时,快速地将已无子弹的掌心雷丢向一名持短枪的保镖,在他掩面哀嚎之际,夺过他的枪,抵着半跪于地的祭天拓,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不留给对方任何喘息的空隙。“把你们的枪全放到地上,否则我马上轰了你们帮主的头!”他硬声命令,看着祭天拓所有的手下。
“听他的!”祭天拓压着快速渗血的大腿喝令,他没想到路敦逵是这么深藏不露,看来是他大意了。
闻言,所有的人将手上枪枝全丢在地上,踢向前集中成一堆。
路敦逵满意地淡笑,枪口抵压祭天拓的太阳穴,沉沉地开口。“你也许不知道,我在打猎时,也是很嗜血的,尤其是对付那些凶猛的‘禽兽’!我可以剥它们的皮、取它们的内脏、将它们分尸处理。至于,你这个‘同类’……”
“你……”
“听我说完!”枪口点了点他的头,路敦逵敛去笑,口吻严肃地道:“颂文非你同类,她与我是同一个层级的嗜血,因为我们只会对你这种人渣开枪!”路敦逵--脚踢向他的肩头,让他俯倒在地。
“帮主!”所有人见状,不禁蠢动起来。
路敦逵适时开了一枪,打在地上,子弹反射弹向其中一名“兄弟”的小腿,引起那人的痛叫。“别乱动!”
所有人屏着气,不再妄动。
“……敦逵……我好冷……”康颂文紧揽他的肩颈,意识逐渐模糊。她只知道,他们快安全了……
“撑着点!颂文!快结束了!”路敦逵一手托抱着她,一手持枪对着祭天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