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彦局促不安的端起咖啡轻啜,像这样与凌清一道喝咖啡,一周内大概有个三、五次机会。虽然只是喝著咖啡,彼此不交谈,以往她都很享受这份属于她和凌清的宁静,然而讽刺的是,同样的宁静,今天她却焦躁得无法享受。
“手怎么了?”凌清著著她微颤的双手,口气冷硬的问。
“手!”夏彦抬眼纳闷地问。
凌清无言,只是冷淡地盯著她如墨的水眸,优雅地啜饮著咖啡。
夏彦不解的低头,霍然发现自己的双手不停的抖,使得咖啡杯内的液体漾著波纹,顿时,才明白凌清的问话。“呃……可能是打字打太久的关系吧!”
“打字打太久?”凌清挑起英挺的剑眉,冷冷地重复她的话。他一点也不相信她所说的,平常她的工作量也不少,怎没见她抖成这样?
凌清一边喝著咖啡,一边若有所总的看著她,女人,善于说谎的动物!总是说著冠冕堂皇,包著糖衣的话来欺骗人。果然,连他的小秘书也是如此!总是不说真话!当初要不是看在她是爷爷指定给他的秘书,他是断然不可能用一名女人来助理他的工作。
在他看来,女人的虚假已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了,就连时的吟哦,他都认为那只是她们为了迎合男人的“性致”所装出来的罢了!她们从来不真实的表达自己,真是一群虚伪的动物!
“下午的饭局给我取消!”凌清没有兴趣再去应付花痴般的女人。
“取消?”夏彦抬眼看著依然闲适喝咖啡的他。“可是……那是总裁……”
“我说取消!”凌清将咖啡一饮而尽,用力地把杯子放到大理石桌面上,发出巨响,仿佛昭示著他的怒意。
“呃!是……我……知道了!”夏彦惊惧地站了起来,连忙收拾著桌上的空杯,急急地退出他的办公室。
茶水间内,洗手台的水哗哗直流。
夏彦手拿著凌清的专用杯,愣愣地发著呆。
凌清已喝下药了,就不知道药效何时发作!
其实,取消下午的饭局也是好的,虽然那是总裁为他安排的“相亲饭局”,但在不知药效何时发作的情况下,让他离开实在是一大冒险。
夏彦收回心绪,俐落地洗净咖啡杯,转身走了出去。
☆☆☆
“当!”高雅的挂钟发出精确的报时,现在已是十点。
夏彦将资料存了档,呆愣地盯著凌清办公室的问板,隐约中似乎可听见他振笔疾书的沙沙声。
整栋大楼里,最后一波下班的员工早在八点前便走光了,此刻仅剩她和凌清还在超时工作。
她该做消夜吗?夏彦思忖著。
当初凌清会接受她成为秘书,就是因为她的手艺。
凌清嘴挑、不习惯外食的怪痴,在凌氏里是人人皆知的。他刚按任这个职位时,正是总裁把她派给他的那天,一开始为了刁难她,他便要她做一餐给他尝尝,要是他的胃允许,他便留下“爷爷钦定”的她,反之,则请她离开他的视线。
也幸好她自小独立惯了,加上父母在世时,曾带著她世界各地跑,不仅吃遍了各国美食,回家后,一家三口还常窝在厨房里研究烹煮方法,因此造就了她一手好厨艺。
终于,凌清的胃允许她留下来,只不过从此以后,他的三餐便得由她在他办公室旁的小厨房内“现炒现煮”。
所以,她成为凌清氏秘书里,唯一一个得在早上六点半来上班,晚上不定时下班的秘书。
“夏彦!夏彦!”突然间,凌清饱含痛苦的巨吼急促地自办公室传出。
“夏彦……啊……”
夏彦心下一惊,迅速奔住凌清的办公室。
“啊……痛死我了……夏彦!”凌清双手抱头,痛苦地嘶喊著,地上零乱地散满了文件,连桌上的电脑他推落倒地。
“总……总经理……”见了这样的景象,夏彦猛然倒抽了口气。
“给我……给我阿斯匹灵……快!”凌清抓住她的双臂、咬牙命令道。
“总……总经理……”夏彦不忍地盯著他,他的额上冒著冷汗。紧抓住她的那双手显得冰凉无温,她困难地举起他限制住的手臂。伸手抚去他额上的冷汗。
“别碰我!我要阿斯匹灵……啊……”凌清猛地将她推倒在地,疯狂地翻著每个柜子、抽屉,试图找出可止痛的东西。
“呃……”夏彦尼得有些头昏,她困难地撑起身子。
药效发作了!她知道药效发作了!为什么他会这么痛苦?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人”没告知她,这药会让他痛苦!
看著他疯狂的样子……天!再这么下去……他会……他会伤害自己的……“碰!”果不其然,凌清在找不到止痛药的情况下,以头用力地撞击著坚硬的书柜。
“碰!碰!”
“不!别这样!别这样!”夏彦自他身后紧紧地抱住他。
“碰!碰!碰!”疯狂的凌清,彼头痛激出了蛮力,凭夏彦的力量是压不住他的。
“求求你别再撞了……求你……”夏彦心疼的将自己的手掌挡在他的额前,试图降低他对自己的伤害。
凌清用力之猛,撞得她的手阵阵疼痛。
渐渐的,他的力道有些减弱了,夏彦侧身挤入他与柜子间,拥著他,缓缓地坐在地上,纤指轻轻地按摩著他的额际。
凌清在她的按摩下,慢慢地平静下来。整个人如猫般枕卧在她的大腿上。
看著他皱紧眉头,痛苦地紧闭双眼,她难过地掉下了泪。“对不起……对不起……”
泪不小心滴落于他的眼皮上,使得他的眼皮微颤了下,她慌张的抹去那泪滴。
看著墙上的钟,十一点整。风暴终于平息、整栋楼显得异常黑暗与岑寂。
她奋力地撑起他的身躯,吃力地扶著半昏迷的他,走出了办公室。
夏彦将凌清扶上车后,便飞速地驶离凌清氏的地下停车场。
他们是搭乘专用电梯直达地下室,所以轻易地避开值班的守卫人员,在此之前,她已关掉地下室监视系统。此刻虽已驶离了凌氏,但握方向盘的手仍不稳地抖著,仿佛她做了件天理不容的大坏事般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她就这么把他“劫”走了!
夏彦微微头看著冷汗涔涔的凌清,不由得咬了咬下唇,俐落地换档,将油门踩到底,往阳明山方向狂飙而去。
车子停在一幢欧式大屋前,夏彦以遥控器打开庭院大门,将车驶进车道。眼前的欧式庭园别墅是父母遗留给她的。五年前,她大学刚毕业,却得到父母在欧洲登山遭遇雪崩的噩耗。这可谓是她这辈子最难忘的毕业礼物了!
从此以后,她便一个人孤独的在这大房子里生活。但现在多了凌清,也许她的日子会不一样了!
“唔……”凌清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痛苦地申吟著;
夏彦拧吧毛巾,轻轻擦拭著他的俊颜,纤指颤抖地解开他的领带与衬衫扭扣,她羞著脸褪去他的上衣,仔细地擦拭著他汗湿的身躯。
她静静地看著他,手不自禁地抚上他的脸,爱恋地揉著他紧锁的眉心,抚过他的浓眉,滑过他俊挺的鼻、坚毅的下颚。她的凌清!她的凌清!
凌清在她细微、轻柔的碰触下,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你……你醒了!”夏彦猛然一惊,迅速收回在他脸上流连的双手。
“不!别走!”凌清抓回她的手,嗓音喑哑他说:“你是谁?”他想知道,眼前这位令人目眩的美人是谁,是梦、是幻,还是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