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高扬起一眉瞅着他看似手足无措的模样,若非对他还算有些了解,会以为他对外表现出来的自制,是她无中生有的虚幻。
"我并不讨厌你。”黎星不顾他的退缩,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也好笑地发现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居然会让楼韶卿像孩子般笑了出来。
"但我也不喜欢你。”更好笑的是,这句话立刻让他的脸垮了下来。
她想他实在需要让人好好提醒一下,一开始将她当成不共戴天仇人看的可是他自己。
"我要你喜欢我。”楼韶卿不管这话说出口会有多幼稚,仍不顾一切地说。
因为他喜欢她,这句他只敢在暗地里补充。说喜欢还不足以将他心里翻腾的情绪一言以道之,他从没对一个女人有过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见到她对他以外的男人说话,就想上前去将两人分开,见到她对他以外的男人微笑,即使只是虚应的假笑,他仍恨不得将那有幸得到她笑容的男人大卸八块。
"没有人能命令别人要喜欢自己。”黎星忍不住要笑不笑地说。
都多大年纪了,还在玩幼幼班的游戏,他还真把肉麻当有趣。
终于看见她的唇畔绽放一抹微笑,而且不是应酬式的,楼韶卿心里有说不出的舒坦,只要她的时刻刻都这么对自己笑,要他刀山火海去闯都没问题。
"我不是在下令,只是卑微地请求。”强势过后得用弱势来打动她,软硬兼施方是良策。
楼韶卿将她圈人自己怀中,双臂将她禁锢得牢牢的,却不敢太过用力将她抱住,怕一不小心便将她压坏。
他有些气她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自李婶口中旁敲侧击,探听出自她搬离楼家大宅后,从不主动拜访,更别说是留宿,即使家中仍是为她保留了一间房间,即便得花大钱搭计程车下山,她就是不愿多留。
家中除了祖母和歆苓,能和她算得上有交情的也只有李婶。知道自己的地位连帮佣的李婶都比不上,委实令人气短,也让他着实好好地反省自己以前的言行。
她可知道为了她,他做了多大的改变,若是他肯虚荣一点跟她邀功,或许能得到她的青睐。
可是眼前还有另一件事值得他花更多心力去注意,如果他刚才没有误会这两个女人的话意。
"你……”他才要问出疑问,便见黎星又挂上对外人那种冷然拒绝的假面具,让他立刻将问题吞了回去。
对自己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真想仰天高呼不公,为什么同样出自楼家门,差别待遇会这么大?
他什么时候才能打破藩篱,取欲苓而代之。如果可以的话,能将地位凌驾于那五人帮之上会更好。
啊,何时才能完成这艰难的想望呢?楼韶卿首度加人怨夫一族,哀叹自身的委屈。千金难买早知道,若是有迹可循,他会修养自己的胸怀,而不是将她欺压得死死的,令他今日仍在为年少无知时做的事弥补过错。
"你想不想去约会?"为了美好的未来,就得跨出这第一步。从他吻过她,为她烙下所有权之后,吃尽了干醋,却连这最最基本的步骤都仍未实行,怎不令人欷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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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坐在楼老太太的房间,黎星总忍不住要喜欢上这里。在这儿的东西都经过岁月长久的淬炼,尤其是放在房间中央的老火炉,更是在寒夜中温暖人心的东西,里头生起的火不但可以驱逐寒意,也能减少空气中的水气不让呼吸困准。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拿来我瞧瞧。”楼老太太看见曾釆风望着手中的相片发愣了好半晌,捺不住性子伸长手要求道。
在黎星能阻止之前,曾采风将手中的相片递了过去,让她对相片中的人去评头论足。
"嗯,方头大耳、五官端正,看来是相貌堂堂值得依靠的模样。”
曾采风将脸埋人双掌中,希望能效法鸵鸟眼不见为净。
她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在发什么神经,都年纪一大把了还要她去相亲,说出去真会让人笑掉大牙。
而不知怎么地,楼老太太最近也对她的终身大事好奇,跟着一块儿起哄,偏偏连女儿也胡闹地玩起来了。
"我不是跟你大阿姨说过,要她别多事的。”曾采风质问女儿。
黎星潇洒地耸了耸肩,“你是知道大阿姨的,她决定的事绝不许人说不。”她自己也有好几次没逃出她的魔掌。
饶是曾采风也拗不过自己的亲姐姐,只得举手投降。可是这多丢人,都一大把年纪了,早就对再嫁断了心思。
"去多看些人才能有比较,要不然隔着皮肤、肌肉加肋骨,谁看得出底下那颗心是好是坏?"仗着年纪大这个优势,楼老太太时常能在个个晚辈面前倚老卖老。
老实说,她还希冀着曾采风能当她的儿媳。不是想平白捞个看护,而是她温婉和善的性子,对儿子只有好处。可想归想,儿子却不开窍,没能把握住机会,等他现在想开了,人家却看不上他。
唉.好事多磨啊。楼老太太忍不住要感叹命运多舛,想她早年丧夫一手拉拔大两个儿子,寄望着他们能多产,壮大人丁稀少的楼家。
可没料到老二夫妇遭逢意外,只留下个令人心疼的幼女,而大媳妇又让病魔给带走,让她的美梦顿时化为泡影。
本来大儿子若早早续弦,或许能稍稍弥补些遗憾,偏偏他就像放牛吃草般,将大部分的时间花在公事,只在私人时间再挤出那么一点点来风花水月,人家女人想嫁想得紧,可他就像铁了心似的只顾着游戏人间,早令她不抱任何希望了。
不给那玩过头的儿子一点点教训怎能令他明白,众里寻她千百度,伊人却要从灯火阑珊处远走高飞啦!
而且不光只是儿媳妇要没了,连孙儿媳妇也快要跑了。
瞅着黎星看了许久,久到她老人家都要忍不住叹口气,这丫头打小心眼就比较密实,旁人有心的闲话听了她会藏在心里却不对人抱怨,受了委届也不求人为自己出头,只是笑着接受,再当成没发生过一般。
真令人心疼得紧呀,楼老太太真想将那些欺负黎星的人一一给予教训,好让人知道这丫头是自己在罩的,可是偏偏让她难受的就有自己的孙子,才更让她汗颜啊。
"你采月阿姨不是对作媒挺热心的,怎么会让你逃过一劫?"楼老太太打趣地说。
她知道曾采月对孙女揽住的好友可是虎视眈眈,非让这群年轻有为的男女为她的成就添点色彩不可。这几个年轻人实在优秀,甚至有些过了头,可惜他们不太爱招摇,否则怕不引起一阵乱。
黎星的笑有些勉强,“我说只要她能将我妈成功地推销出去,我便任她宰割。”这可是她花了不少脑力才想到的借口。
自她成年后,大阿姨便以将她嫁给好人家为己任,完全不理会她的意愿,只要是她认为适合的男性,便拿着照片逼到她的面前要她决定。
不能否认照片上的男性多是才貌兼具之流,若是容貌不够优者,一定拥有不低的才能。这全得拜她任职于外交部的姨丈所赐,在所有的公家机关中,还有哪个单位会如此吹毛求疵。
听到她的回话,楼老太太笑得开怀,而曾采风却笑得无奈。
"别人家是拿长幼有序来堵人的口,你倒好,将我抬出来当挡箭牌了。”虽然成为女儿的挡箭牌,曾采风却也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