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珊的眼眉和陆文衍有几分神似,连眼神中的睿智光芒都如出一辙,下巴更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他曾想过她的面貌只有这一部分少了些女性特质,却没想到是遗传自父亲。
若真如他所想,或许他们两人真有血缘关系呢。
但是他从未听过她提起过自己父亲的名字,那时他以为这是个人隐私而未深入询问,现在他反倒不知该如何启齿。
他该不该将这个男人介绍给柔珊认识呢?若是任陆文衍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所受到的惊吓肯定非同小可。
况且陆文衍尚不知晓余梦芷已不在人世,届时他所受到的震撼恐怕不逊于柔珊。
叹了一口气,顾学维取出车钥匙。“今日就让小弟当司机为陆先生带路。”
陆文衍不解他的用意。“不必了,我知道‘远见’办公大楼在哪里,再不济我还找得到余家老宅的路。”
不知怎地,他想保护余柔珊,所以不想让顾学维出现在她面前。
“我可以向你保证,在这两个地方你是不可能找到余梦芷女士的。”顾学维尽量保持语气的平顺。
他不想当那个报噩耗的信使,或许一切都只是他的揣测;倘若如此,岂不诬陷了陆文衍的清白?
苞在顾学维身后,陆文衍不解他的话中的涵义。难道他知道了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吗?
“你和余家究竟有什么关系?”他义正辞严地问。
“没有关系。”目前还没有。顾学维在心底补充道。
他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再次培养与柔珊过去所拥有的契合,填补两人之间的嫌隙。
“为何你会知道梦芷的下落?”陆文衍非问个明白不可,其中有着什么样的内情是他在隐瞒的,他怎会知晓余家的现况。
“你所要的答案不在我身上,但是我保证为你找个能给你答案的人。”顾学维铿锵有力的保证道。
陆文衍不知道相信他是否能得到答案,但又不得不与他同行,因为但凭他一人要进入远见或是余家大门实非易事,他们不可能同意接见一个陌生人。
蓦地,他的心跳像擂鼓般,一阵快过一阵。
在阔别二十多年后,梦芷是否还记得他?又或者他已像张泛黄的相片一样,早被堆放在阁楼阴暗的角落里,任虫蛀鼠咬而破碎不堪?
他的心彷徨不安着,但他和梦芷的距离正在缩短中……
第八章
若有人说今天是她余柔珊的幸运日,她非割了那人的舌头不可。中午才来个番婆子闹场,现在男主角就出现了。
她绝对在前世欠了顾学维,今世才会被他这样的报复。
“你到底想怎样?”好不容易才熬过下班塞车尖峰时刻,不料才踩出远见大门,便一头撞入他的胸膛,让她想躲也来不及。
扶着她的双肩稳住踉跄的身子,他的手并没有离开,一想到在相隔多日才能和她如此亲近,他不在意有外人的好奇目光,将她揽人怀里。
没有心情享受他的温存,余柔珊伸出一脚,以鞋尖往他的小腿狠狠一踢。
“老天,你要谋杀亲夫吗?”顾学维将下半身和她拉开距离,但仍未放开她。
余柔珊嗤之以鼻地道:“我可是还未嫁,哪里来的夫让我谋杀。”
闻言,他的眉头快拧成一直线。“我们之间除了未正名分,和夫妻有什么两样。”他要把她属于自己的事实灌入她的脑海中。
六年前,他的不知珍惜,让他们错失一次机会;但是他绝不让旧事重演,她最终还是只能属于他。
“想成为我的丈夫,得要三媒六聘十二大礼,况且候选人名单还长得很,有兴趣不妨向我外公报名,总有一天会轮到你的。”余柔珊凉凉地道。
她就不信他有这个胆量进余家大门,外公会举着拐杖,和赵叔一起将他轰出门的;更有可能的是,他会被拒于门外,家里还会打电话给相熟的媒体,免费送个独家。
见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将他晾在一边,陆文衍不禁轻咳了声,让他们注意到他的存在。
余柔珊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满头灰白的发丝没有染黑,令他显得别有特色,他甚至算得上英俊挺拔。
“先生有何指教?”不知为何,即使在气头上,她仍是笑着以礼相待。
“这位是陆文衍先生,他有事要见令堂余梦芷女士。”顾学维正式地介绍他。
他的手仍扶在余柔珊的肩上,能感觉到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僵住,不知是提到陆文衍的姓名所致,或是因为他的举动。
“请问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她语气冰冷地道。
踌躇了好一会儿,陆文衍终于鼓起勇气将邀请函送至她面前。
“我、我想邀请她参加南美古文物展的开幕酒会,她在我今日的成就里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他的话里夹带着浓浓的情意,令人无法错认。
余柔珊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余家拒绝参加那场酒会已经不是新闻,而且我的母亲也不可能会到场。”她的话明快犀利,丝毫不拖泥带水。
一般人若在这种情况下只会模模鼻子,自认无趣的走人,但这两个男人为了各自的理由,皆不容许她拒绝。
“梦芷对我十分重要,她非到场不可。”
“我要当众向你道歉,你怎能不到场?”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抗议。
余柔珊略过顾学维不予理会,对他的事留待日后再处理;重要的是陆文衍,她的直觉告诉她,在母亲的过去他必定占了相当重要的地位,瞧他提起母亲的表情还带着纯真的感情,这是在顾学维身上所看不到的。
当初母亲交付给她的除了锁心镯之外,也曾说过放过镯子的木盒另有蹊跷,这是她一直参不透的。
那木盒和一般的盒子没两样,只是旧了些,若要拿到旧货市场还称不上古董,而盒子内外她也曾用心观察过,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想着想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镯子寻求慰藉。
循着她的手的动作,陆文衍的目光也随之在锁心镯上停留,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仍能辨识出它。
“你怎会戴上它的?难道你母亲没告诉过你它的来历?”他震惊地追问。
闻言,余柔珊几乎可以肯定,他绝对和母亲有着密切的关系,否则不会知道这镯子有何意义的。
余家人不会将锁心镯的事随便对一个外人说,毕竟对声誉不好。
“你到底是谁?”余柔珊想问的并不仅止于此,但千头万绪里她只能问出这个问题。
陆文衍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真切地要求:“我想见她一面,你能成全吗?”
柳眉轻颦,余柔珊盯着他直瞧,脑海里飞快地想着各种可能性。或许,那被隐藏了二十五年的秘密终将水落石出了。
于是,她突然说:“你的胆子够不够大?”
她莫名其妙的问题令两个男人愣住,不明白这问题有重要到必须说出口。
“这些年来,我的胆子已磨练得没有什么能吓得倒我。”陆文衍虽一头露水,但还是给了她答案。
余柔珊的眉毛微微向上挑,“那就走吧!”她带头向前走去。
彼学维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臂阻止她。“去哪儿?”他紧张的看着她。
余柔珊先是低头看了看他的手,而后冷冷地回道:“这不干你的事。”
见他无意放手,余柔珊伸手在他手背上用力拧着。
一般人若是吃痛便会放开,但是她低估了他的意志力;她的力道在他感觉起来,似乎不比一只蚊子来得强。
“陆先生想见家母,这不关顾家人的事。”余柔珊故意和他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