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女人,她明白要看破情关有多么困难,女人往往在洒月兑的背后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舅妈知道了,你就好好地休息,流产可不比伤风感冒,对女人也是很伤身的,舅妈回去帮你炖几盅补品来替你补补元气。”
余柔珊想开口拒绝,但李芙曼以手指按住她的唇阻止。
“舅妈依了你不去找那个男人,你也要依了舅妈这件事。”
余柔珊明白舅妈顺了她的意,回头还得要面对舅舅,那不会是项简单任务,于是她顺从地点头应允。
目送李芙曼离开病房,泪便不自觉地溢出眼眶。
她又是一个人了。她是多希望能生下孩于,知道有个延续自己血脉的生命存在,便有了坚忍的目标。
她会给孩子双倍的爱,以弥补他没有父亲的遗憾。
但不论她幻想得多么美好,这一切都无法如愿,因为孩子已经没有了。
就像她的心一样。
※※※
余柔珊不知道舅妈是如何说服舅舅的,让他没再追究孩子的父亲是谁,为了感谢他们,她没再反对回到老宅,乖乖地住进以前属于母亲的房间。
老房子里的一桌一柜她都十分熟悉,在母亲逝世后这房间便没被动过,在外公的命令下也没人敢进来,所以它一直维持着原貌。
坐在老式梳妆台前,余柔珊拉出右边的抽屉,熟练地以手指按下底侧一个点,一块板子弹起,露出一个暗格来。
这张梳妆台在余家已久,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
里头放着一个古老木盒,是她依着母亲的遗言藏着的,这是家里所有人都在找却找不到的东西。
打开盒盖,一只年代久远的金属镯子躺在里面。
这镯子的质地似金却非金,外表朴实无奇,没有多大价值,但其中有着大玄机。
这不是每个女人都能佩带的。
在心中无伤的女于戴上时,镯子是无法扣上的,稍稍一动镯子便会月兑离掉落;但若是受过伤害的女子戴上,自扣上锁扣那一瞬间开始,除非死亡,否则没有第二个取下的方法。
这一点在母亲身上已经得到印证。
所以,母亲生前便谆谆告诫,要她在镯子月兑离时将之藏匿起来,别让其他人找着。是她早已经有了先知灼见,知晓了她的女儿未来必定会和她一样走上逆途,方为她留下来的吗?
哀着没有华纹装饰的镯子,余柔珊享受着金属冰凉的感觉带来的安慰。母亲郁郁寡欢的神情一幕幕地闪过眼前,她不明白是她的存在,还是父亲的行为给母亲带来忧郁,但她知悉母亲曾经为爱所伤。
每每手抚着镯子,母亲的表情便是如梦似幻,不似存在于世间,只沉醉在她所幻想的情境中。
是怎样的情伤令母亲不惜以自己的生命来哀悼,完全无视她身旁的人对她所付出的感情?难道自父亲之后,再也没有男人能打动她的心?
她知道有几个男人仍是使出浑身解数,只求美人一哂,但母亲却不为所动,一径地拥着情伤度日。
第一次,余柔珊对亲生父亲生出一丝好奇,却苦无线索臆测他是何种外貌、哪种性格,是否也像顾学维一般否认了她的存在。
一想到这个名字,心头倏地又划过一道血痕,让她尚未结痂的伤口又流血了,教她疼痛难耐。
然而,她是否也得像母亲一样,在未来的日子里抱着这道伤痕度过,直至她蒙主宠召。
思及那种孤寂的日子,她硬是将之推开;光是母亲已让其他的家人付出极大的代价,她不能自私地再令他们置身在痛苦中度日。
不论是否出于自愿,他们都接受了她的出生,代替母亲将她抚养长大,给了她无尽的宠爱呵护;因此,她所能做的就是不让长辈们再为她伤神。
发生的事已是无法更改,但是她仍有能力将过失减至最小,不再让外公和舅舅、舅妈伤心难过。
镑人造业各人担,这本该是她自作自受。
在闪神间余柔珊一个失手将锁心镯套上左腕,而它则迅速的自动扣上,稳稳当当地圈住她的皓腕。
这是她命里所该承受的,不论是福是祸都不能回头了,可重要的是出了房门之后,一看到锁心镯套在她手上,外公铁定会心脏病发,舅舅会烦躁得想杀人的。
这一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并不笨,在熟知余家的亲友中,不乏知晓这镯子来历的人,一见到镯子在她手上,不就明白一切了吗?
两相比较之下,她还宁可流产的消息外泄算了。
哀着已经和她的手腕形成一体的镯子,余柔珊开始想着稍后的说辞,一定要能唬住所有人才成,否则一人一句叨念下来,她非得成聋子不可。
上天哪,她不过是爱错了个男人,需要让她的一生都为同一个人抱憾终生吗?
这不公平。
她相信在她步出那扇大门,顾学维早已经将她抛诸脑后,为何偏只有她得记他一辈子。这种单方面的惩罚太不公平。
缘分尽了,便是各走各的路,不是吗?
第二章
在西雅图一栋可以俯瞰海湾的高楼中,顾学维置身的办公室有着最佳的视野,令所有有幸到此一游的人无不眼睛为之一亮。
能造成视觉震撼的并不仅限于窗外的景致,白花花的钞票所打造的豪华办公室也令人叹为观止。
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堂而皇之地进入,这更显得它的重要性。
彼家先祖在清末抱着淘金梦搭着奴隶船来到这块土地,为了西岸铁路干道流血流汗地献出心力。由一小间杂货店起家,在几代的辛苦经营之下,将杂货店扩展到庞大的商城——唐城,不仅在美国各州有分店,在欧洲、亚洲也有其据点。
唐城的建筑风格采用的是中国风,这在外国人眼中有很大的吸引力;因为他们对东方都有着幻想,尤其对中国更甚,此举不啻让人得以一窥中国的神秘。
而顾家的投资不仅限于百货业,所有赚钱的行业,他们全在审慎评估之下投注资金。他们并不盲从,甚至深谙鸡蛋不放同一个篮子的道理,并且奉行不悖,所以才有今日的局面。
“你得去把丹尼尔给带回来。”顾家二夫人刘金芳与其说是要求,不如言之为命令。
她的身份说什么也是顾学维惟一的婶婶,当然有立场指使他,因为中国人该是信守辈分的。
“丹尼尔不是小孩子,他不会再让人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行事的。”说这话时,顾学维的目光没有自电脑屏幕稍离。
反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自从他的堂弟丹尼尔——中文名字顾耀祖——离家上大学以来,这几乎是每日必上演的戏码。
当年父亲和叔叔二人一同搭机赴欧洲考察,没料到此去竟是天人永隔,他们双双罹难了。这对顾家是一大打击,不仅仅是妻子失去丈夫、儿子失去父亲这么简单;还有顾家庞大的事业失去优秀的领导人,对商界造成了不小的震撼。有多少厂商、员工依靠着顾家混口饭吃,顾家若是因此一蹶不振,所掀起的风暴可是非同小可,甚至会死人的。
当时的顾学维不过是个大学即将毕业的年轻小伙子,即使他每年利用暑假在唐城打工,又如何能一肩扛下这么巨大的重担呢?所有和唐城休戚相关的人暗地里冒着冷汗,心脏无力得几乎要断气。
可是,不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不代表能自这摊泥沼中月兑身,和他赌一把或许有希望。几乎所有的人都凭借这个想法放手一搏,结果证明他们的眼光没错;虎父无大子,顾学维也是个经商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