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带来的盒子在桌上打开,取出了食物。海陆铁板烧套餐包括牛肉、鳍鱼、鲜虾、青菜、豆苗、浓汤、白饭,林林总总的摆满了一桌。
他顿时感到肚子饿,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好几餐。
两人就这样席地而坐,对桌而食,感觉起来还真有小夫妻的意味,即使食不知味他也甘之如饴。
低迷的心情终于露出振奋的曙光,他的头脑开始反向思考。
“你觉得姿君说的有没有错?”他希望听取第三者的建言。
沈清华早知道单天翔的心思没有那么容易转移,她放下筷子专心思考。
“若以商业利益为考量,骆姿君的想法较为实际,但是她不懂设计;而你的提案非常有创意,但是你不懂市场。所以你们若是各执己见,只会有吵不完的架,最后可能造成龙神的分崩离析。”
平心而论,沈清华的心思较偏向骆姿君那一方,但是若明白说出口,只怕他会有遭到背叛的感觉;可是这种中立的言论任谁能朗朗上口,说了跟没说一样。
聪明如单天翔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想法,既然已经受过一次打击,再来一次也不会造成更大的伤害,他非听到实话不可。
“我以为以你的聪明才智,不该只是这种照本宣科的传声简。”他故意刺激她,让她说出真话。
丙不其然,沈清华就像炸药似的,一点就着。
“在做市场调查时,我发现你过去完成的游戏十分受到玩家的推崇,玩家几乎拿你当英雄看待,所以你有一定的地位存在;但这不代表你一个人便可和所有的厂商竞争,别人有充足的智囊团,砸下庞大的资金,就不是我们这种小虾小蟹可以比拟的。”她条理分明地说。
她可以了解骆姿君的疑虑,万一经营不善,落难的不只是领导的两人,而是过百人的前途堪虞,实在不能让公司上下全在失业的恐惧中度日。
当初创业时所有的意气风发,如今看来像是过眼云烟,现实是一把利刃,一出招便直指要害,令他防范不及。
“我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吗?”单天翔就是这一点看不开。堂堂一个大男人被说成这样,面子里子都挂不住。
或许沈清华的性子阴沉些,但是她接下来的一席话不仅令单天翔释怀,还差点没让他喷饭。
“不食人间烟火是太夸张了,你又不是滴仙,在中国历史上唯一曾被如此形容的,已经是白骨一堆。”
听到她的话,单天翔忍不住炳哈大笑,抛下筷子绕过桌子到了她的身边,迅速地扑在她身上。
沈清华一时防备不及.令两人倒在地上。
“你真有一套,让我更离不开你了。”他将脸埋在她的发间,心有所感地说。
同样是女人,他面对骆姿君时能为着自己的信念与她争辩,吵翻了天也不用担心会伤到她的自尊,因为她本身也是头狮子,还是头母狮子,绝对有能力反击。
沈清华在本质上和她相去不远,但是她多了一丝的善解人意,又有直言不讳的勇气,她觉得该说的绝不隐瞒,即使真话会得罪人。她不强求平白无故的对待,宁可用实力去争取,旷日废时也在所不惜。
“你说什么傻话!”她毫不客气地一掌打在他的脑门上。
相识以来头一遭,她觉得两人的角色对调过来,一向总是她腻在他身边撒娇,现在却换成他像孩子似的偎在她身上。
他沉重的身躯压在她的身上,有种扎实的安全感,不至于难以忍受;在这冷清的办公室中,像床暖和的被子般舒适,催人昏昏欲睡。
“喂,你让我起来。”本来沈清华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但是想到有擦枪走火的可能,她只好忍痛割舍这床人体被子。
但是等了老半天却等不到他的反应,她忙伸手模索着他。紧闭的双眼并不代表什么,她这么安慰自己,又伸手在他的肩头上推着,希望能引起他的回应。
没错,他是有了反应——回以一声不容错认的鼾声。
沈清华当场傻眼。她不敢相信他居然在她身上睡着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五指齐张想学猫咪的利爪,在他的肩膀上大作文章;但是在指甲刚要刺入时,考虑到他今天并不好过,因此又收回了爪子。
这一次就饶了他,下不为例!如今她哪儿也去不了,不如学他闭目养神,先养足精神再让他送自己回家。拿他当挡箭牌,大哥或许会把所有的火力集中到他身上,也算是报答她当床垫的大恩大德了。
只是,她没料到这一眯却让自己沉沉人睡。
最后还眯出了问题,差一点就闹出人命,让她即使站上了最高大楼高呼自己的清白,也没有人相信。
第九章
沈清修克制自己,不断在心里数着数字,从一数到一百,再从一百继续往下数,迟迟不敢开口;他怕自己会像怪兽一样怒焰狂喷,将周遭方圆一百公尺内的生物全烧个精光。
见到地板上那对衣衫完整、相拥而眠的男女,一颗高悬的心多少是落了地,虽然这不代表什么事都没发生,起码没见到最糟的画面,他可以自欺说还未发生。
若说他的火气旺盛,在他身旁还有人的怒火与他不遑多让;但他是家属,火气发得理所当然,他就不明白骆姿君的无明火所为何来。
好歹他们是男未婚、女未嫁,她没有立场气愤得像捉奸在床的妻子;他怀疑现下她的手中若有把刀,不知道她会砍向谁,是单天翔,还是他妹妹?
他想若再这样看下去,只会让两人的怒火更加高张,还是先将这对交颈而眠的鸳鸯唤醒才是上策。
沈清修用力清了清喉咙,在安谧的办公室便有若炸弹爆炸的威力,令沉睡的单天翔惊醒过来。他双眼一睁开便见到门口站着的两尊门神,所有的瞌睡虫一扫而光,连身旁的软至温香也来不及品味。
他自沈清华的身边坐起,轻轻推着她的肩膀。在地板上睡了一夜,全身上下的关节都在向他抗议,他却不敢发作,现在形势比人强,不是他能呛声说话的时候。
“我还困着,别吵。”沈清华翻个身继续睡她的觉,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硬邦邦的地板不舒适。
如果没有旁观者,单天翔会将她抱至沙发上睡个饱,可是瞧见沈清修冒着火光的双眼,他不以为还有时间可以那么悠闲地补眠。
“起来了,代志大条啦!”他仍不死心地摇着她。
人在睡眠不足时的火气比什么都大,尤其是有起床气的人,不是他们自愿清醒的话,胆敢喊醒他们的人得冒生命危险。
“除非楼要塌了、地要裂了,否则再吵我拿你当补墙材料。”沈清华仍是闭着眼睛,神智未完全清醒的吼着。
瞧她赖床的功夫连换个地方睡都没能让她学乖,沈清修为自己的教妹无方感到汗颜。
“你想我有没有你说的那些状况严重,值不值得你张开眼睛,咱们好好谈谈一个女孩子彻夜未归,而且还没有事先告知,这会不会比天摇地动来得可怕?”沈清修板起脸孔大声说话。
都怪家人太过宠爱她,才会让她别的没学会,净学些骄恣傲物的坏习惯;现在想要亡羊补牢似为时已晚,性子都定住了,要改变比愚公移山还不可能。
而大哥的声音比什么强大闹钟还要受用,沈清华像被兜头淋下一桶冰水,起床的速度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来形容。
已然大亮的天色让她一时之间模不着头绪,但是她不会错认所在之处,毕竟她每天得花八小时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