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双眸,嘴里念念有词,不久,粉额上布满了点点汗水,滑下粉红苹果脸,突然睁眸大喝,“出来吧,金条!”
众人全部屏息睁大眼候着,而小巫在戏台上以剑指着天,然而,什么金条根本没出现,小巫心里卯起来喊着:惨啦!惨啦!
当沉默变成一片嘘声时,突然有人指着戏台上惊恐大喊,“那是……那是什么呀?”
众人仔细一看,天哪!惊叫声此起彼落,客人惶恐地作鸟兽散,唯有蒙玥羲最冷静,微蹙眉头,而那名始作俑者,还茫茫然地杵在台上。
“怎么了?”小巫眼见只剩下一位客人,她做了什么吗?
一声狂吼像要震碎天地般从身后传来,小巫打了个寒颤,缓慢转身,目光缓缓往上一瞥,望住那巨大丑陋的身体,瞠目吞了一口口水,突然惊叫道:“怪兽啊——”
她吓得忘记一切,闭着眼,急忙往前一扑,她以为会跌得狗吃屎,不料却跌入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里。
蒙玥羲微讶,没想到竟然还有姑娘家愿意对他“投怀送抱”。
这位姑娘骨架小,抱起来轻盈得像根羽毛。所有的姑娘都像她一样吗?他的困惑仅在瞬间,很快地隐没在那双冷眸后。
小巫睁开眼,望住那个救她的男人。方才只见仅剩一位客人,倒没发现这位客人长得俊得要命,竟让她的心怦怦跳着。
“俊男,谢谢你。”她嫣然一笑,酡红染上粉颊,甚是可爱。
蒙玥羲仍是一副冷面孔,望着那巨大、不断叫嚣,却一直留在原地的庞然大物问:“牠该怎么办?”
循着他幽深的目光望去,小巫顿了片刻,眸光渐渐湛亮,有别于方才的惊恐,反而一副伟大的口气道:“天哪!我竟然能变出怪兽耶!师父和两位巫女姊姊一定想不到我变得如此厉害。”
“会伤人吗?”
“不会,那只是幻影。”小巫挥手笑道,见他拉下脸,目光疑惑地睇着她,她知道他想问什么,便道:“刚才没有心理准备,才会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呵呵呵……”
蒙玥羲闻言,双手立刻一松,小巫惊叫一声,惨跌在地上。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她抗议,仰首望进一对寒冽的冰眸,不禁微怔,他似乎……很寂寞。
蒙玥羲看她一眼,转身要走之际,看到几个穿著戏班服饰的人气冲冲走过来,他想,有人要倒大楣了,但那关他何事?
不再逗留,转身便走,小巫在身后抗议的叫嚣声,他当作听不见。
“不准走!”小巫嚷着爬起来,申吟地叫:“哎呀,我的妈呀,好痛!”
“妳才不准走!”红班主杀气腾腾地领着全班的人跑过来,形成一个圆形人墙,将小巫团团围住。
“怎么了?”小巫还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我的姑女乃女乃,妳变了什么东西啊?”红班主指着把所有人吓得屁滚尿流的怪兽怒咆。
小巫瞥了牠一眼,再扫视戏班子所有铁青而愤怒的脸孔,这才意会过来,心虚地干笑两声。“对不起,我没想到这次会错得这么严重。不过你们瞧瞧,能亲眼看见怪兽,真是大开眼界,不是吗?”
“客人都被妳吓跑了,给鬼看哪!”红班主很凶地咆哮。
“真没胆。”小巫低声咒骂,忘了方才她自个儿也吓得落荒而逃。
“妳要怎么赔偿?”红班主拉下脸。
小巫睁眸,提高嗓音,“赔偿?喂,不是说好了妳给我银子的吗?”
红班主凶巴巴的睨着她,“要不是看妳苦苦哀求的份上,又自称是巫女,戏法新鲜,我们红日戏班才不可能让外人参与演出呢!”
“算了,不给钱就算了。要不是我已经两天没银子吃饭,也用不着出此下策,把巫术当戏法作表演。妳要的赔偿,我没有。”小巫紧抿着唇,肚子突然饿得咕噜咕噜直叫,她脸儿尴尬地一红。
红班主也听见了,翻了翻白眼,自认倒楣的说:“我们走吧,真是倒楣透顶。”
小巫见他们走远,笑开了脸,模着肚子道:“你可真配合,救了我一命呢,但是谁来救救你呢?”
***
小巫模着干扁的肚子在津梁大街上晃呀晃的,东张西望,逛到了街尾,耳尖地听到了大巫师三字。
她眼一瞇,定晴一瞧,一名身着灰色袍子的男人,正跟着一名年轻公子说话,旁边还有一位神色慌张的仆人。
大巫师?他还真敢哪!普天之下,要论巫术,没人比得上她的师父,她的师父唯一算错看走眼的,是在当年同情她不被父母疼爱,收留了她这名烂徒弟,她上面两位巫女姊姊多争气,都快成仙了。
竖起耳朵,让她听听谁敢说大话。
“瓒新少爷,快走吧,夫人这次发病很不寻常,吐得典儿满身秽物,脸色苍白得不似活人,说不定夫人她……”阿忠一脸愁色,依他看来,夫人此回真的去了半条命啦。
“闭嘴!我娘的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会不知道她的病况吗?叫卢大夫到府看看,要什么珍贵药材都可以,反正蒙家付得起。别打扰我寻欢作乐,快走!”蒙瓒新不耐烦地挥手叫阿忠离开,他要上困脂楼找他的快活去了。
“瓒新少爷,夫人她……”
“好了啦,我待会就回去。”
身着灰色锦袍,腰上还系着价值不菲的玉坠的巫师,看着这一幕,嘴角闪过不着痕迹的笑。
“公子,还记得方才在下说的事吗?”
蒙瓒新一回头,看到方才一直缠着他说些不吉利的话,像是他的印堂发黑,将有厄劫……这名自称为大巫师的男人,观看他的脸色,便道他家有病邪之人,若不及时驱邪,只给予药石恐怕不够。啧,这名巫师似有几分能耐,那么他印堂发黑,有厄劫一事……
心一惊,他悸怕地抚额急问:“大师方才说本少爷的印堂发黑,会有厄运降临,是真的吗?该怎么解?”
巫师暗自一笑,大鱼上钩了。他正色道:“公子不必过度忧心——”
“怎么能不忧心,我会死吗?”蒙瓒新越想越怕,扯住巫师的袖袍不放。
“只要公子明日上普德宫一趟,在下会教你如何消灾解厄。”
“真的?”
“真的。”
“好,明天我就到普德宫找你。”他可不能死,他还那么年轻,还未娶妻……
“公子,在下愿随公子到府里走一趟,令堂之事,或许能帮得上忙。”巫师诚恳的说,心里可打得精,要赚人家的钱可不易,在这之前,他早就打听好蒙家的夫人缠绵病榻好几年,说来他也不过苦心,赚点蒙家人的钱也是应当的。
“太好了,那麻烦大师了。这边请。”蒙瓒新边走边回头问阿忠,“找到三少爷了没?”
“阿永去找了,他顺便也会去通知玥羲少爷。”阿忠道。
“通知他做什么?又不是他娘。走啦,笨奴才。”
小巫悄悄跟上。哼!她可要瞧瞧这名巫师有几分能力,若是出来骗吃骗喝……身为巫界的一份子,她绝对不容许这事发生!
***
“玥羲少爷——”阿永一进门,便是一阵呼叫,见到蒙玥羲在柜台,立刻奔过去。
“玥羲少爷,夫人发病了。”
今天果然不是好日子。
“另外两位少爷呢?”蒙玥羲问。
“阿忠去叫瓒新少爷,而瓒远少爷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阿永十分懊恼,每次要找三少爷,他就头大。
“秦嵩。”
“玥羲少爷,我知道了,你回府吧。”秦嵩苦着脸应答。
蒙玥羲迈开大步,吩咐阿永继续找人,他先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