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与其说她不会跳,倒不如说她全身上下没有什么音乐细胞,因此不要说一般社交舞了,她连听着节拍动动身体都不太会。
但是连耘之根本不明白她的烦恼,加紧说服她。
“没问题的,衣熏,你不会跳,那我就教到你会跳为止。”
“可是我真的……真的不行。”
“衣熏,你别担心那么多,届时会有很多的人一起跳,就算你跳得不好,也没有人会笑你的。”
“不是……不是这个问题……”
“那有什么问题吗?”连耘之状似认真地用他那双专注又温柔的眼,注视着她问道,却让石衣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石衣熏苦笑,终于了解这个男人呀,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况且他这样间她,她的心狂跳得这么厉害,又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没有……没什么问题……”
听到她这么说,连耘之很开心地道:“那么我们就说好了,那一天我会开车过去接你,你只要去当我的舞伴就好了。”
石衣熏望着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心想,如果时光能够停止……就好了……
***
接下来的好几天,石衣熏更加忙碌了。
花房的重建正在积极进行中,而花田的临时工人因为庆典之故,来的人数量不多,因此工作也有些延宕。
在这期间,警方又来过几次,但是似乎因为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或目击证人之故,案情一直陷入胶着之中。
不过因为他们一直都有派人不定时过来巡逻,再加上连耘之几乎都一直陪在石衣熏的身边,因此她一点也不感到害怕。
倒是罗克门家那边的信又寄过来了。
当石衣熏在一堆信之中看到那封信时,她皱着眉,原本想像过去一样,连看都不看就将它丢掉。
但是这一回,她改变主意了。
吃完晚饭,她目送连耘之在黑夜中拿着手电筒离开后,她便取出这封信,将它拆开来看。
而信的内容大致上还是跟以前一样,要她尽快回罗克门家担任要职,惟一不同的是,他们这一回还附上了许多文件,其中……居然还包括了一些入籍的文件。
一口气看完它们,石衣熏仍然毫不心动,将它们立刻丢人垃圾桶内,然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因为她一直以为,她说得够明白了。
既然决定一辈子都不再回到罗克门家,那么她就一辈子都不会再叫那个人爷爷,也不会再过问任何事。
不过……倘若这次的火灾真的是他们有意给她的警告,那么她也必须采取一些行动才行。
深思之后,她拿出电活簿,找到一个她很久都没再打过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几声后,便立刻被接起。
对方用冷硬而且公式化的男音,说着法文,又再度令石衣熏叹了一口气。
“凯希加……”
他在电话另一头的声音,立刻改变。
“……衣熏?是衣熏吗?”他似乎又诧异又惊喜地喊着她的名字,就仿佛他们是久未见面的朋友。
但是石衣熏却没有办法用同等的热情来面对他。
只因,一看到他,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好像是强迫她想起过去的痛苦回忆,再度让结痂的伤口流血一般……
然而,他却是她在罗克门家惟一的朋友。
除去堂兄妹的关系,其实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因为凯希加是石衣熏叔叔再婚对象所带过来的儿子,所以在五年以前,凯希加的姓氏并非罗克门,是一直到最近才被罗克门老爷承认他的身份。
因此凯希加应该是最知道她痛苦的人,然而这样的人却和罗克门家站在同一阵线上,所以她才会无法原谅他吧?
“凯希加……”
“你会和我联络,是代表你要回来了,对吧?”
石衣熏轻轻叹了口气,“不,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再回去了……”
要说是她固执也好,要说是她不识大体也好,然而在她失去了双亲之后,回归罗克门家便不再重要。
“那么你……”
“我只是想知道,花房……是他叫人破坏的吧?”石衣熏感伤地说道。
她活里的“他”,指的就是她的爷爷,罗克门老爷。
她不愿意再叫他爷爷,更不会忘记,以前罗克门老爷也叫人破坏过她母亲的花铺,使得她母亲的心血付之一炬。
如果没有意外,这想必是罗克门老爷再度给她的警告吧?
凯希加的沉默,仿佛印证着她的猜测,她心中的痛,再度被扯得更疼。
“我想请你告诉他,我不会回去的,就算他再用任何的手段,我都不会,而且自从我父亲去世之后,我就不再研究香水配方了,他再想要新的配方,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我根本没有办法给他。”
凯希加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说道:“衣熏,你要不要……我是说,你和他见一面吧。”
“见他?”石衣熏自嘲地笑了笑,“我见他有什么用呢?”
以前她千方百计想见上他一面,就是为了完成父母亲的愿望,成为一名真正罗克门家的人。
“至少,你们可以把话全都说清楚……”
“我不觉得,我还有话想对他说。”石衣熏武断地说道!
因为罗克门老爷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当初他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来令父亲不得不去更改她的户籍资料,让她从母姓。
然后又用一些不是理由的理由,来嫌弃她和她母亲的出身,不断地排挤她们,以至于母亲最后抑郁而逝。
她不想恨他,却无法再见他一面,
因为她怕自己最后会跟他一样,因憎恨而变得丑恶,所以她宁可待在普罗旺斯度过她的下半生,却没有料到,就因为他的一封信、一些冰冷的文字,她就得听她的活,乖乖照办?
不,她办不到,正因为她办不到,因此她才会将他们拒于门外。
“衣熏!”凯希加急急喊道。
但是石衣熏似乎铁了心,“不,我不想见他,凯希加,请你帮我转达,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有什么问题,请他冲着我来吧,不要伤害别人,也不要伤害那些无辜的花朵好吗?”
既是一个研发香水的家族,对于花朵自然应该比他人多一分爱护才对,而不像他这样,不喜欢便以一把火烧尽……
唉,这样又有何意义存在呢?
“衣熏,虽然你不想听,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凯希加苦口婆心地道,“去和他见个面吧。”
石衣熏再度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他的活,便把电话挂上,因为对于罗克门家,她老早就情断义绝。
***
望着石衣熏在阳光下,快速而且熟练地修枝,这片花田看来再过不久,便会成为人人向往的花海。
连耘之因为不懂花,因此还是坐在不远处,一面看着她工作,一面拿着笔画个不停。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要去帮她的忙,但是一来因为手不巧,二来他常修错枝,所以最后自行放弃了。
“薰衣草也可以做成饼干?”连耘之的画笔在女子的唇角加上了一些微笑的角度,问道。
石衣熏比以前他刚认识她的时候,更能够侃侃而谈地道:“当然,艾里略太太就有不少关于薰衣草的料理食谱。”
连耘之有点诧异,“我一直以为薰衣草只有香精产品。”
“不,其实薰衣草能够做的东西很多,像艾里略太太就做过薰衣草饼干、薰衣草面、薰衣草沙拉等等。”
“哦?那我还真想吃吃看。”连耘之笑着说道,颇为享受和石衣熏闲聊的悠闲午后。
“其实薰衣草在很早以前就被人们当成香料使用,据说,英国女皇伊丽莎白一世还非常喜欢薰衣草做成的果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