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伤不要紧。”符沙将蹙着眉说。
他讨厌这种被迫在床上当木乃伊的感觉,但是他们似乎并不这么觉得,老是要他躺在床上。
殷径竹只是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年轻,复原得快,但是现在还轮不到你出场,还是多休息一点,保持体力吧!”
“但是……我没有帮忙……”符沙将明明是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可此时却像个小孩在闹别扭。
“没有关系。”殷径竹把他当弟弟般说道。
他从很久以前就从文矢的口中听过符沙将的事情,而他在中情局做了那么久,也常常看到一些和符沙将一样感情残缺的人,很害怕自己没有存在感,所以他相当能够体会他的心情。
符沙将抬眼望着他好半晌,仿佛正在厘清自己和他的距离,想自己该是把他当成朋友,还是朋友的朋友。
他突然问了,“你……为什么要救那个孩子?”
被他这么一问,殷径竹忽然愣了一下,才笑道:“因为他是我的亲人,所以这算是一个私人性质的任务,只能够利用放长假的时候做了。”
“难道你不想早一点救出他吗?”让他躺在这里,然后去探听一堆的消息,岂不是误了救人的黄金时机?
殷径竹显然也了解他的想法,轻扬嘴角笑了。
“我当然很担心他的下落,也知道要尽快救出他,但是他们做事都有一定的时间表,所以你放心,事先收集资料绝对比冲动行事然后打草蛇来得好,况且你来得很早,我打算过几天再行动倒时候一定请你配合救人,如何?”
符沙将虽不满意,但是殷径竹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反对的必要,便点了个头。“好,我知道了。”
因为如果没有帮助,他也不想当个累赘。
“那么你还是多休息吧。”说罢,殷径竹走到门口,正要打开门,墨家两兄弟却闯了进来。
“哇!有大事!”
“不是,是有女人!”
才刚进门,这两兄弟又习惯性的一搭一唱,让符沙将和殷径竹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大事?女人?”殷径竹问道。
这里是他的私人住所,他没娶老婆,也没有女朋友,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女人来拜访才对。
但是墨赤爵和墨青爵又是一阵喳呼。
“是女人!不是大事!”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她……”
不习惯他们这种唱双簧似的说话方式,符沙将皱着浓眉问清楚。
“她怎么样?”
他们异口同声地道:“她居然说要找你!”
“我?”符沙将傻愣地眨了下眼。
在不杀人和不动刀的时候,他有些可爱的单纯,但是他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发觉,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现下要是告诉墨家兄弟,他就是前天杀了一堆人的那个杀人魔,他们肯定死也不会相信。
然而,符沙将却真的就是这种矛盾的综合体,让他们现下瞠目结舌,也不得不相信了。
江朴月坐在客厅里,有些忐忑不安的挪动身体。
方才那对长相和声音都很相像的兄弟说了什么来着……符沙将受了伤,正在休息。
老天,这是她第几吹听到他受伤的消息了?
唉,恐怕数也数不清了吧?
每一次他出去替组织卖命、杀人的时候,她总是担心害怕、坐立不安,沙将一定不晓得吧?
因为她从来没有说出口,也不晓得怎么将自己心中的恐惧告诉他。
原本来到这里,她的心里有一点后悔,但这一点后悔在听到他受伤的消息后,完全消失不见。
剩下的是担心、受怕和不安。
她不晓得该如何面对这三年的隔阂,也不知道怎么让他原谅她,毕竟当初是她先甩开他的手,而不是他
但是一旦见了他,她又情不自禁只想待在他的身边,只因她还是眷恋着他的温柔,也只需要他一个人。
轻轻叹了口气,江朴月再度动动身子,此时里头走出另一个高大的男子,而他身后跟着方才那对说话怪里怪气的兄弟。
“你好你是……”
“我叫江朴月,文矢告诉我,在这里可以找到沙将,我可以见他吗?”江朴月礼貌地说。
她还记得,一个小时以前,当她打电话给文矢时,他直笑着说她开了窍。
也许吧,不过她还是爱他,没有改变。
三年了,她以为自己只要不见他就能忘了他,然而她太天真,感情并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这么简单。
仅是街头的偶遇而已,她就……完全无法忍下去了。
她想见他,想得连心都痛了。
“文矢?你说的是池文矢吗?”殷径竹恍然大悟。“你自己进去吧!二楼走廊的第二个房间就是。”
江朴月对他的爽快道了声谢,马上绕过他们往楼梯走去,然而每走一步,她的思绪也就紊乱一分。
很快,她来到客房前敲敲门,然后进人房内。
符沙将就坐在床上,眼晴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朴月……”他轻轻喊着她的名字,仿佛在确定站在他眼前的女人,是否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但是他却不晓得,只是这简单的一声呼唤,却让江朴月直想投进他的怀抱,再一次感觉他的温暖。
“你……受伤了?”江朴月迟疑了一会儿才走至床边。
幸好,他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符沙将模模自己的腰际,“没什么事,你呢?”
“我?”
“你为什么来?”
闻言,江朴月不晓得是该笑还是该哭,文矢说得没错,沙将似乎跟三年前没有多大改变,还是一直线思考。
叹了一口气,江朴月在先前段径竹坐过的椅子上坐下,低垂着睫,轻轻地说:“因为我想来。”
“因为你想来?”符沙将忽然想起了那天他们在街上相遇的情况,胸口的疼痛又泛开来了。
“我听文矢说,你……来美国工作。”
“嗯。”
符沙将瞥了她一眼,然后将脸别开。他突然有点害怕看到江朴月痛苦的表情,那会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没有想到符沙将的反应竟是这么冷淡,江朴月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蹙着眉问道:“你不问吗?”
“问什么?”
“问我为什么不见你?为什么要分离?你为什么不问?”
符沙将给她的回答是一个长长的沉默。
“沙将!”江朴月红了眼。“你明明可以骂我、可以恨我!为什么不?”她是那么残忍的……伤害了他呀!
符沙将回眸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激动,但他还是语气平和地道:“你知道的,我一向都不聪明,所以从以前开始就是你一直在教我,教我怎么思考、教我怎么分辨善恶好坏,而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又为什么会躲着我……我想了三年,才想通了一些事情。”
闻言,江朴月全身都僵硬了,与他四目相交。
“我是一个只会杀人的杀手,我没有身分、没有地位、甚至于连朋友都没有,我以前只有你,而现在我……不,应该说,你没有我也可以过得很好,我——你为什么要哭呢?”
他话才说到一半,江朴月就哭了。
符沙将抬起手来,原本想帮她擦干眼泪,但是又垂了下来。
因为他很明白,如果他真这么做了,那么下一秒他搞不好会把她压在床上、绑在床上,结果她可能哭得更厉害了。
唉,要是他能聪明一点就好了,也许他能够想到很多方法让她不哭,也让他的心脏不再生病。
偏偏他就是笨,不会拐弯思考,也难怪朴月不愿意再对他一展笑容,一离开他就是三年之久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江朴月抹掉眼泪,但是泪水却流个不停,抹也抹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