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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休媚妻 第19页

作者:席维亚

这件事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元绮那女人居然开出无理条件,要表哥派人抬着十二礼篮,由他领头,绕京城一圈后,亲自送进元家面,求她答应接下这项请托。结果表哥竟然真的照办,京城里所有的人都看到了。

一提到此事,黎老夫人脸色难看得紧。

“旭儿这孩子就是信守承诺,阎逍说的话理它做什么?旭儿却为此必须受到那贱妇的大肆刁难!”虽没亲眼看到,但事情闹得太大,连下人都议论纷纷的。

“姨母,你不劝劝表哥?你不知道元绮她开出更过分的条件,要表哥行三跪九叩之礼,用大轿将她抬进黎家啊!”韩玉珍激动地喊。

她不甘心!好不容易把元绮赶出黎家,表哥却依然对她不屑一顾。她等了一年,再等不下去,趁夜进了表哥的房,却被表哥严厉谴责,把她赶出房外。隔天,受表哥请托的媒人立刻踏进黎府说要为她介绍对象,她不得不死心,挑了个人嫁了。

结果现在那贱女人居然又要回来?虽然只是来设宴,但表哥愿意对她这么礼遇,难保不会尽释前嫌。

她绝望嫁作人妇,元绮却能重回表哥怀抱,这样的结局叫她怎么能接受!

“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但旭儿那性子你也清楚,他决定的事旁人都说不动,不然当年要是娶了你,也不会有这些事发生了。”想到这几天的争执,黎老夫人开始掉泪。惨的是,旭儿根本不跟她争,只用坚决有礼的态度面对他们,根本就难以说服。

“就是后天了啊——”韩玉珍想到就恨,手中的帕子几乎被扯成两半。整个京城里的人都兴致勃勃,等着看这场好戏。

“那天一早我和你姨丈就要出门礼佛,那贱妇在这里待多久,我们就住在庙里念多久的经,要我和她处在同一个屋檐下,死都办不到!”黎老夫人咬牙道。

韩玉珍紧抿着唇,满腔的怨怼化为毒计,跃上心头。元绮竟还敢痴心妄想接近表哥?她绝不会让她称心如意!

“姨母,你帮我跟表哥说说,让我参加那场筵席吧。”隐下眼中的阴狠,韩玉珍开口央求。

“你还想吃她做的菜?”黎老夫人惊喊。“没的污了你的嘴!”

“那场筵席阎爷和项御史都在,是我帮我相公拓展人脉的最好时机。更何况,您和姨丈不在府里,总是要有人留着监视啊。”韩玉珍诡计动得飞快,已想出无懈可击的说辞。

“这倒也是。”黎老夫人被说动了。“好吧,我请你姨丈去跟旭儿说,我现在见了他就有气,不想跟他说话。”

“姨母,拜托了。”话虽说得温柔,韩玉珍眼中却充满势在必得的决心。

她给了元绮机会,结果她不仅死皮赖脸地留在京城,还再次搭上了表哥,这下子,休怪她赶尽杀绝。

她无法得到表哥,元绮也别想得到,甚至必须为了她的不知好歹赔上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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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家面早在日前就贴出字条,宣告店内有事,休业五日。

在休业的第一天,天方透亮,街道的两旁就被围观的人群挤了个水泄不通。想想,一个被休的婬妇,居然要被当年下休书的丈夫,像迎娶一般行大礼、用大轿迎回夫家,这场好戏,连三岁小儿都想看。

为了办场筵席,值得吗?每次讲到这件事,不分人己亲疏都会热络地加入话题。

有人说阎逍太刁难对手,人家好意要送礼,他却开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有人说元老板太拿乔,人家找她设筵是看得起她,没必要把一件小事搞得这么大。

最遭人议论的,是黎之旭。有人笑他不够霸气,他该拆了元家面、把阎逍打了个落花流水,而不是答应这么做。但有更多人赞许他,佩服他的重信重义、能屈能伸,不愧为真男子。

不过,不管旁人再怎么猜测,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缠绕心头的思绪为何。

“来了来了!”时辰一到,有人指着远处喊。

只见黎之旭骑着高大骏驹,对周遭的嘈杂人群视而不见,俊魅的面容自然流露着一股凛凛气势,让人不由得没了声息,没人敢再说他不够狂霸,此时,在场所有的人完全被他的轩昂器宇所慑服。

来到元家面前,黎之旭勒住缰绳,身后八人抬的华丽大轿随之停下,在后头还跟着一队吹鼓手,准备在接到人后,一路大锣大鼓地送至黎府。要不是所有的人都清楚缘由,不知情的人见了,还真以为是哪户有钱人要迎娶媳妇呢!

黎之旭翻身下马,走到紧闭的大门前。

他很清楚,京城百姓对此事的评论,也很清楚,他答应了她开出来的条件,等于承认屈居下风,尤其她开出的条件又是如此极尽刁难之能事。

至今,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他会应允?

是她那双满盈伤痛却又绽出恨意的眼?还是她明明傲气却凄苦无比的笑?在他理解自己做了什么事之前,他答应了。

他告诉自己,他是不想和她一般见识,但总有股心音会冒出来,残忍地拆穿他,他是心疼她才会答应。因为他若不答应,又该怎么做?真毁了她的店让她无路可走吗?

既然这麻烦是他引起的,这一切就由他来扛,就当是最后一次光明正大对她的保护,之后,他又会退回对她百般挑剔的界线之后。

黎之旭平静的俊容读不出思绪,他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众人屏了气,无不引颈企盼,现场鸦雀无声。

“咿呀”一声,门开了,出来的却是一脸不耐的梁婶。看到眼前的阵仗,她撇了撇唇。

她人呢?黎之旭眉宇微拧,只一瞬,没让疑惑的神色显现出来。

“黎某依照约定前来迎接元老板。”他拱手一揖,不卑不亢地扬声开口。

“这个嘛,”梁婶顿了下,看了看群众,再看向他,才继续说道:“元老板已经自行出发前往黎府,现在应该已经抵达,请黎当家自行解散队伍吧,慢走,不送了。”

此时,黎家后门出现一抹窈窕的身影,肩上背着一个大包袱,正是众人久等却不见踪影的元绮。

她上前敲门,退后等候,不一会儿,里头传来开锁的声音。

“谁呀……”门一开,原本问到一半的话,在看到来人时,顿时没了声响。

“黎当家应该有提过我会来的事。”对门房讶异又带着鄙夷的神色视而不见,元绮平静说道,仿佛她从没来过这里,仿彿她只是应邀来办场普通的筵席那般简单。

但……少爷明明出发去迎接她了呀?面对这怪异的状况,门房不敢乱做决定。“你等会儿,我去问问。”他把门虚掩,快跑的脚步渐去渐远。

元绮勾起嘲讽的淡笑,装有器材的包袱重得累人,她卸下等候,吁了口气。

她后悔了,在他遵守承诺抬着十二礼篮送进元家面时,她就后悔了。

因为一时气不过,累积的怨怼全一涌而上,气他怀疑她对他的真心,气他对她的无情姿态,所以她仿着迎娶的方式,要他过大礼、要他亲迎。

那时,看着他用红盘托着黄金,在她面前揖弯了身子,过往和现在的情景交叠,她的泪差点夺眶而出。

当初纳征时,他就是这样将聘礼交给了爹,爹还含泪笑说,要他珍惜她这个独生女。他点头答应了,那些话言犹在耳,却只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就亲手毁了承诺。

这些要求,原是想惩罚他,却反而将她好不容易痊愈的伤疤又狠狠撕了开。当晚她就已经整整哭了一夜,要她怎么有办法看他在她面前行三跪九叩的古礼,迎她上轿?于是,她放弃了,放弃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自行来到了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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