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要结帐。”大了点胆子,上官盼月将篮子搁在柜台上,一双眼则左右游移,不太敢接触店长那有点咄咄逼人的目光。
殊不知,那可是爱慕的视线!
“好的……嗯,小姐你……你很喜欢吃泡面吗?”绞尽脑汁,那名店长总算想到什么来搭话。
然而他冷不防地询问,让上官盼月愣了一下,才记起来要回答。“我……对,我很喜欢吃泡面。”
实情当然不然,她可是为了要多省一点钱才吃泡面的,虽然说她也不排斥吃泡面,但是天天吃真的是挺可怜的。
她还在想,说不定哪天她就会像做实验的小白老鼠一样,因为全身防腐剂过多,变成千禧年来的第一尊现代木乃伊。
但是这些话她当然没说出口、只是睨了眼收银机上的数字,想付了钱就赶快回家,可那店长似乎没有放弃和她说话的机会,大手抓了一盒鸡蛋和一些便利商店里卖的凉面、微波炉食品,塞进她的袋子里。
“这些东西我请你吃吧!老是吃泡面,对身体不太好。”店长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几声说道。
上官盼月望着他,顿时心生暖意。“谢谢你。”
她没有想到,他们倒也是好人,不过她无故拿这些东西真的好吗?不会引起什么麻烦吧?
看出她的犹豫,店长微笑解释道:“你拿去吧!不用担心,我已经说我要请客,就不会拿你的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太久没有碰到像他这么好的人,上官盼月感动地暗忖道。
“那就收下吧!只要以后常来光顾就好了。”店长如是说道。
上官盼月盈盈微波的目光中闪着感谢之意。“谢谢你,我会常来的。”虽然满介意他们叫她泡面怪公主,但看他人还算不错,那她就不再介意,况且,如果她每次来,他都会送东西的话……
她带着微笑提着大袋子走出店内,丝毫未觉店长的视线紧追着她不放,而且怀着满心欢喜。
好几年未被人家这么关心,她当然喜不自胜,不过这股欢喜只持续到她回到租赁的房间为止。
“奇怪了……我明明记得我出去的时候有锁门呀,怎么会……”她一边呢哺,一边又不由得伤神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原本是要拿钥匙开门的,孰料她的钥匙都还没有碰到钥匙孔哩,门就被她给推开。
不会吧?她已经够穷的了,还有人来偷她?
喏!分明就是那位愉儿老兄事先没打听清楚,这一带哪来的豪宅?怎么挑来捡去还选上她,真是没有眼光。
上官盼月虽然在心里如此骂道,但还是决定进去一探究竟,说不定……说不定真是她忘了锁门也不一定。
况且她现在所有的家当全在家里,要是真的被搜了出来,天……她不敢再往下想。
再想下去,她不止会营养不良,而是当下就要昏倒啦!
因此她往里头张望了一下,便将手上的袋子放在门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慢慢提起勇气。
拿东西扁他!
上官盼月奔到一楼,抓起房束太太放在铁门边用来关门的钩子,蹑手蹑脚地靠近门口,然后门进房内。
可就在她的眼睛尚未适应房里的黑暗时,她的喉咙立刻被人像是用铁一样的手箝紧,也很巧妙地压住她的声带。
因此上官盼月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手上的铁钩就因为挣扎的关系掉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却没有惊动邻居。
门慢慢合上,灯,在这个时候也倏地大放光明,映照出她身后那人一头黑缎般的长发……
这让她冒着冷汗,心想……她应该不是遇到“那个”了吧?
喏!七月半才刚过,而且“那个”的手怎么可能会有温度,还捏疼了她的手……都怪她胡思乱想才会这样……是呀!是呀!
上官盼月不断地自我安慰,蓦地,耳边却传来低沉又灼热的声音:
“你不大声喊叫的话,我就放手。”
“唔唔唔……”上官盼月自当是点头如捣蒜。
虽然他是在她的地盘上,然而她的命可是在他的手上,她当然得认命一点,况且她的泡面还放在门口,要不快提回来,她会连觉也睡不好的。
“那个”见她点了头,不一会儿才缓缓松开箝在她脖子上的手。
而他本以为一旦放开她,她就会拉开嗓门大喊大叫,不料她不但合作的闭嘴,娇小的身子也一溜烟地跑到门口去。
他皱了皱眉,正想将她逮回来。
她却又自己折返,不断嘀咕道:“还好、还好,没有人发现。”
她关心的,居然是她的泡面;那一脸慎重活像是在塑胶袋里装了什么黄金、宝石一般,瞬间,他居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但是他还来不及咧开嘴角的一抹笑意,腰侧的痛觉便立刻向他袭来,并且让他高颀的身形晃了一下,昏倒在地……
***
“要命!我最近到底走的是什么狗屎运,连回个家而已,都能碰到这像是第一枪击命案现场似的事情……啧,我看,我得抽个空去庙里烧香、拜拜,不然要是多来个几次,我肯定会被吓出神经病来的……”
上官盼月一边发牢骚,一边忙不迭地用方才接来的温水帮他擦拭身上的血渍,而当她以颤抖的手月兑掉他的黑色上衣,红着脸瞧见他腰侧的那一片血红枪伤时,她几乎快要昏倒。
“我……我应该要立刻报警才对……”她又开始自言自语。“不,不对!如果我去报警,万一就这样成为黑道追杀的目标该怎么办?所以……不行!绝对不能去报警。”
自从她一个人开始生活至今,养成了自言自语这个坏习惯,不过她今天好像特别严重,一面说又一面反驳自己的话,害她都快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人格分裂症……但若这个人继续留着,那不久就会了!
“天呀!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望着他腰侧的那一片血渍,她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唔,她快不行了,她可最受不了这种事情。
呜……命运对她实在是太残酷了,她明明就已经够可怜了,可这种事情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在她身上,让她不自禁又开始胡思乱想,她该不会是天生苦命型的女人吧?不然怎么老碰到奇怪的事呢?
上官盼月吁了口气,好不容易抖着手帮他止住血了,可是她不是医生,所以无法帮他把身体里的子弹取出来,因此在察觉他好像开始出汗,并且有些夜烧的迹象时,只好再挖些自己的私房钱,去对街的便利商店买一包冰块,害得她再度受到斯文店长的眼神注目。
呜……真可悲,她总不能跟他说,她的房子里现下窝藏了一个枪击要犯、黑道大哥吧?
此刻那个人全身炽热得烫人,而且躺在她唯一可以睡觉的地方上,现在还浪费了她的冰块钱,她只好模模鼻子迅速跑回来。
若是他真的死在她的屋子里,那才是大麻烦哩!
回到家,上官盼月以一条毛巾包着冰块,将他披散的长发拨开,敷在他的额头上,蓦地,她不由得盯着他的脸出神。
“呵!你如果男扮女装去选中国小姐的话,搞不好还可以拿个后座回来,而我当你的经纪人也可以不愁吃、不愁穿,你也不必挨子弹,多好呀!”上官盼月又犯了自言自语的毛病,发表着谬论。
要是他此刻清醒听见了,那他搞不好会请她吃子弹!
上官盼月振精神,伸手将他脸上的汗擦干,不过一直瞧着他的脸,她有一阵心律不整。
他的脸,像是用刀削出来的一样深峭,粗细得宜的眉,高挺的鼻子配上微薄、抿紧的唇,然而却散发阴柔又俊逸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