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东王择梧一向潇洒,竟也有如此困扰的时候,因此他需要找一个地方深思,所以他离开了。
若缇只知道,择梧除了她受伤那天曾经来探望过,就不曾来找过她、看过她了。
为此,她烦恼甚久,不知择梧竟是为了理清两人的感情问题而远离。
翌日,当若缇得知择梧离宫,她在自己的房里不禁落泪了。
她不明白为何择梧又断然选择不让她跟随,这使得她哭得肝肠寸断,红肿了一双天蓝色的美目。
情是伤人的吗?那么为何她又感到甜蜜、温暖呢?她不明白,想不清、理不断,这情是恼人的。
她无力的趴在窗台边,迎着带有淡淡花香的风,眉头仍为了择梧的刻意远离而深锁。
突地,一句话打进了她飞远的思潮。
“你在想些什么?”
一道黑色的人影突地由旁边飞掠过来,定定的站在她的眼前,带着一张微笑但不太正经的俊脸,瞧着她道。
若缇心一惊,怔愣了下,在知道他是谁后,随即给他一个笑颜。“是你啊!哲罗尔。”
黑衣人就是当日救若缇一命的恩人——哲罗尔。
择梧得知是他救了若缇后,立即受到赏识,并且在隔日补办的比试大会中拔得头筹,当下被择梧封官,披上官袍进宫里做事。
哲罗尔是一个看来散漫、不务正事,其实十分聪明伶俐的男人,他不爱拿身分和阶级去压人,因此才走马上任,就获得大部分人的喜爱,成了东之殿里除若缇之外,下属们最想跟随共事的主子。
“是我呀!不然还会有谁在工作时间来看你啊?”
哲罗尔嘻笑着,和若缇说话的口气,宛如两个相识已久的朋友。
“是啊!偌大的东之殿里,还有谁比你更会躲事?”
哲罗尔这位“水昆兄”模鱼模得厉害,但他的人际手腕很好,做起事来又乾脆俐落,因此没有人会抱怨他偷懒,反而钦佩起他能人善用,八面玲珑。
“好了!你就别糗我,净说我躲事来着,那真的很难听耶!”
他老兄一脸无辜又哀怨的看着她,弄得她一扫方才的悲伤,露齿一笑。
“好,我不说就是了。”若缇答应道。“你不进来坐坐吗?”
“好啊!”
说罢,若缇让身,他跳进她的房间里,替自己找了张舒适的椅子坐下。
“你知道吗?”坐好身子,他突然提问。
“什么?”若缇仍是靠在窗台边坐着。
“东王殿下一大早到西之国去了,我以为身为东王殿下的带剑侍女,你也会跟去呢!却发现你根本没有去,吓了我一跳。”
哲罗尔注视了若缇半晌,突然想起自己的过去,这令他打破沉静说道:“你应该告诉他的。”
若缇闻言后,惊惧的转过身去。
他知道了什么?为何他会如此说呢?
罗哲尔耸耸肩,笑了笑。“你不要那么紧张好吗?是我自己这几天的观察,其他人并不知道。”
若缇深吸了口气,瞪大了眼睛。
他……他知道她爱着择梧?他真的知道。
是啊!他如此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猜不出来,这三天以来,她都在想着谁、盼着谁呀?怎么可能不明白。
“是吗?”她苦笑的说道。
就如果东王殿下不是那么讨厌她的话,或许有人会将她的爱慕当一回事,进而告诉他。
像是北王风翊、西后雪苓……他们不都在撮合她和择梧,只是择梧都推说:“拜托,请你们不要那么鸡婆好吗?谁要娶她呀!她不过是一个没有身分、地位,又没有高贵血统的带剑侍女罢了,你们饶了我好吗?”
她永远记得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心碎得如同雪花片片,又冷、又凄楚的往下飘零。
那虽然已是许久以前的事情,她仍然谨记在心,并且开始隐瞒自己愈来愈无法躲藏的爱意,只敢在远处注视着他。
谁知道,仅是注视而已,也被哲罗尔给察觉了。
见若缇苍白、痛苦了一张脸,哲罗尔再度说道:“你应该告诉他。”他只有这句忠告可以给她。
只因他以前也曾跟爱错身而过,至今依然悔不当初。
“告诉了他,然后呢?被他嘲笑、责骂,然后一辈子不得回他的身边,是吗?”她顿时狂乱的喊道。
谤本没有人知道她的苦楚。虽说她和东王的手足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但永远有着阶级之分,这种压力和痛苦是他们无法体验的。
说情、说爱、说忠诚,却抵不过择梧一句最伤人的话,於是她放弃了说情、说爱,只为了对他的忠诚而活着。
“如果他也是爱着你的呢?”哲罗尔难得严肃的猜测。
依他这三日来和东王殿下的相处,能够感觉得出东王殿下对若缇也有情,只不过拙於表达罢了。
“那怎么可能……那是不可能的。”她不断的摇头,想否认他的话。“他一定是讨厌我的,不可能对我有任何感情。”也不可能对她有爱意存在。
“你怎么能够确定,东王殿下没有对你有丝毫的感情存在。”
哲罗尔从来没见过如此固执又悲观的女人。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倘若每一个人都像她一样悲观的话,那么走这一遭岂不痛苦啊!
而生活在世就是要活得快乐,这也是他的人生哲学以及处世态度。
若缇受不了哲罗尔想弄乱她目前的生活模式,因此慌张了起来。
“你不会明白……你。”
若缇只是不断的摇头,想反抗哲罗尔的新观念,那便是由她去向择梧示爱,这如何办得到啊!
哲罗尔打断她的话。“我只要你好好的想一想,你是否真的愿意在他的背影里守候一辈子,看着他娶另一个女人恩恩爱爱,还是愿意挺身站出来,长痛不如短痛的做这一生都不可能缓筢悔的行动。”说罢,他便起身离开了,留下若缇一个人在房里苦思。
哦,她一定疯了,不然不会感觉到居然有一点点心动,她一定是疯了,爱择梧爱到疯狂了,而且即将丧失平日的冷静理智,她一定疯了。
可是,她仍然在隔天决定,请哲罗尔助她一臂之力。
当下哲罗而闻言就笑开了嘴,说他一定会全力帮忙,因此,很严肃的面授她许许多多“倒追守则”,听得若缇的月眉一点一点的向眉心靠拢,开始怀疑这事情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不过,待她见到哲罗而比手划脚、口沫横飞,她又不好拒绝,因此硬着头皮答应。
她苦笑着,明白择梧从西之国回来后,不仅仅会大吃一惊,而且事情说不定会出他们两人的意料之外。
丙然,事情给若缇料个正着,的确是出了界限且无法控制。
※※※
她变了!
若缇当真变了!
择梧一进东之殿,甫下马后,尚未把缰绳交给一旁的侍卫,便像个呆子般盯着她傻眼。
他不过去了西之国十来天,一回来若缇就变了样,令他肚里无由来的冒出熊熊火焰,死瞪着那些胆敢将手搭在她肩上的男人。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又想做什么了?她到底知道不知道他正在看着她?
他的眼睛快喷出火花了,那一动也不动的生气模样,都入了哲罗尔这个第三者的眼里,不禁替若缇高兴。
择梧当真对她有情,不然绝对不会像吃醋的丈夫般,看着每一个接近若缇的男人。
哲罗尔高兴得将自己捧上天了,因此忽略择梧此刻正为了若缇跟侍卫们有说有笑,气得脸色发青。
待他听见择梧忿忿的吼着若缇的名字时,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若缇!”
择梧一副人家抢了他最心爱玩具的样子,向她走过去,以为她胆大到忘了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