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招皇勾唇。“乔兄弟当然不可能是姑娘家。”话到这里,原本无事,他却不知死活地加了句。“姑娘家都是会讨人欢心,惹人喜爱的,你这性子,十足不像。”
好极了,他竟然敢和她提到姑娘家的性子应该如何。
乔南容扮出一抹笑。“说到姑娘家,我以为姑娘家最重容貌,就是不会讨人欢心,也还该清甜娇美才是。”
凤招皇展颜一笑。“乔兄弟,没想到你的见解,与我相同啊。”他看着“他”,一副恨不得早日认识的样子。
“是啊。”乔南容点头。再没有愧疚了,就是整死他,她都不会有愧疚的。
她放满一整脸的笑容。一想到能整得他生不如死,她就开心得不得了。上回放了泻药,这回……下毒吗?嗯,应该不错。
她手边有各种的毒,一种能让人月复痛如绞,一种能让人皮肤奇痒,一种能让人四肢不能动,一种能让人有口不能言,有目不能视,有耳不能听,一种能让人……
乔南容还在忖着,用哪种药最好,就听得喧嚷的声音朝他们前来。她与凤招皇同时转过头去,就见得一群村民在一名道士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朝他们所在的地方前来。
“怪了。”乔南容皱眉。“这群村民又是锄头,又是斧头,有老有少,可竟没有半个女人。”
“嗯。”凤招皇沈下眉峰。“看他们的神情动作,好像是在驱魔逐鬼的。”
“那道人喃喃有词,许是在唸咒。”乔南容揣想。
凤招皇顶顶“他”的肘。“静观其变吧。”
“好。”乔南容与他并坐,看来将是件有趣的事。
道人率着众村民,直到两人的面前,才停了下来。面容干瘦的道人,伸出枯枝般的手,极带威严地沈声道:“起。”
这是在叫他们起来吗?乔南容和凤招皇面面相觑,凤招皇点头起身,乔南容也跟着他起来。
道人拂尘一扫,在两人前面不知比画了什么,而后拂尘一抽,披在左臂上,对着两人说道:“本天师慈悲救了你们两个人,你们还不快快跪拜叩谢。”
乔南容和凤招皇愕然相望,道人却是不耐烦地转过头去。
“两位公子。”年迈的村长开口。“你们是从外地来的,不知道情形。这天师是在替你们除掉身上的重煞晦气,你们才得以避开灾厄。这算是死里逃生,逢凶化吉,你们可要好好谢谢天师。”
“我们哪里有什么重煞晦气。”乔南容眉头一轩,不以为然。
“这里是极阴之地,你们在这里待着,就会惹上重煞晦气。”村长解释着。
凤招皇一笑。“是因为这棵树枝叶参天蔽日,所以这里才是极阴之地吗?看你们这样子,可是为了砍树而来?”
“是。”村长点头,却不愿意再多做说明了。
“好了。”刚好道人挥手。“别跟他们说了,误了时辰可就麻烦了。待本天师作法之后,赶快趁着日落之前,把这棵树给砍了。”
“是、是、是。”村长连声称是,不再理会乔南容和凤招皇了。
道人口中念念有词,拿起桃木剑有模有样的比画,步罡踏斗,燃符唸咒。旁边的村民放下手边工具,全神贯注地助唸:“恭迎天师下凡……”
凤招皇和乔南容互看,虽觉荒谬,可是看他们表情凝肃,也猜想得到,事情必定严重,众人才会这样。
凤招皇使了眼神,示意乔南容和他往后退去。乔南容点头,跟他退到后面的村民处。
道人施完法之后,下令砍树,众人纷纷捡拾起家伙,松开地上的土。
“你们可是要将这棵树连根刨起?这不可惜了这棵大树?”乔南容问着身边一名年轻人。
“没办法。”年轻人压低声量回答。“我们这几个村,最近都遇了可怕的事,天师说,都是这棵树,阴气太盛,招致……”年轻人避开敏感的“鬼”字,说道:“那东西作祟。”
“什么事情?”凤招皇问道。
年轻人为难地皱眉,显然不知道该不该说才好。
乔南容轻声说:“我们自远地来,一路上也遇到过不少事情。小扮,你说出来,让我们听听,说不定我们可以给些意见。”
年轻人在他的诱导下,终于低说:“我们这几个村,不知为了什么,夜里丢了好几个闺女……”
村长正好抬头,见到年轻人和他们说话,赶紧高声说道:“阿大,别乱说话,快点干活。”
阿大连忙点头,埋首工作,村长又道:“两位公子,我们这村穷僻得很,没什么可以招待两位,还请两位离开吧。”
看他的态度,显然对于莫名其妙丢失了闺女,觉得不吉,不愿多说。
一个中年人忽然拉了村长的袖子,村长回头去看,还招呼了天师过来。
乔南容和凤招皇无声无息地纵掠到众人身边。
只见中年人颤抖说道:“我好像……挖到……什么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村长问,那人脸色苍白,不能言语。村长招了其他人过来挖,土被翻松开来,众人才看清楚,好像是一只干瘪的手。
大伙儿脸色一变,不知该不该继续再挖下去,村长拭去了额上的汗,下令道:“再……再挖。”此时,别说他没注意到凤招皇和乔南容窜进人堆中,根本就连他们的存在都忘了。
众人越控,手越抖得厉害。
乔南容蓦地感到阴气森森。是啊,这棵树下,真的是阴气森森。
树影蔽天,骄炙的日头,半点透不下来,幽暗下,土翻松着,一具的女尸慢慢浮现呐。
乔南容咽下口水,不自觉地握住凤招皇的手。凤招皇稳住“他”溽湿的手心。
最后一个胆大的年轻人,拨开尸体的头,想看是谁,等那头出现后,他砰地一声,骇倒在旁。
那具果裎的尸体干焦,眼珠半被蚀掉,看来惊悸尚存,怨厉不散,愤懑满在。
死者不安,死者不甘哪!
“啊!”一时间四周发出喊声,凄厉惊恐。那道人更是一晕,倒了下来。
乔南容倒抽一口气,窝在凤招皇身边干呕。太恶心了,真是太恶心了。
凤招皇脸色暗沈,拍着“他”的背。“不怕,不怕。”
奇怪地,他的声音,竟然安抚了她。她向来讨厌他碰自己,可这时她竟想寻他指尖处的温暖与力量。
她不知道,原来他竟这样让人安心,让人信任。
乔南容恍惚了片刻,赶紧镇定自己的神思。“我没事了。”她强自站起,深吸了一口气后,走到尸体身边蹲下。
尸体已经干到剩下摺皱的皮囊,所以在这样热的天,也没什么腐烂的迹象。她唯一能自脑中搜寻到的杀人手法,是一种邪术。“采阴大法?”
她曾听山中长老说过,曾经有人以闺女纯阴之身,炼补自身功力。可是,她以为这种歹恶阴邪的功夫,早已消失才是。
“你也知道?”凤招皇微感惊讶。
“这么说,你也知道?”乔南容反问。
“就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人还习得这样狠毒的功夫,那人绰号‘鬼面劫香’,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凤招皇的表情转为沈肃,那样的沈肃,是乔南容所未见的。
他起身问着老村长。“是不是每一个村里,不见了七个姑娘之后,就轮到下一个村?”
老村长还在惊骇之中,说不出话来。
凤招皇剑眉一飞。“人命关天,你还不快说。”
“是、是。”老村长拚命点头。“大爷,您……您可有……可有……救我们的方法?”
凤招皇收敛起平素玩笑的态度,说道:“听我的话,所有的人,不论男女,无分老幼,全部躲起来,然后备一坛最烈的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