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无语,谁都不敢否定他的话有几分道理。会执意让她回台治疗,除了看中伊藤医师在脑科方面的权威外,另一个重点正是想要隔离潘妮与那群坏朋友。
“不用担心,有uncle在,一切搞定,呵呵呵——”
四个大人竟然搞不定一个小女孩,也不怕笑死人,他倒要看看那妮丫头有多厉害。
届时,肯定要让这群人更加崇拜他,呵呵呵——@@@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匆匆地走进伊藤医院,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还是显得鹤立鸡群。
那人正是方从东方集团大楼赶来的东方今驹。
“二哥?!”一身洁白俏护士装扮的东方令薇甩着两条长辫子,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那张甜美的脸蛋露出诧异,灵动眸子一眨,确定自己没看走眼后,她赶紧迎上前去。“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是上班时间那,她这有工作狂的二哥竟然会出来闲晃,还晃到医院来?真是不可思议。
“你不舒服是不是?要不要我替你挂号?”她担忧地问。
她目前是某护理技术学院大二的学生,正在医院实习。
“小薇,别开玩笑了。”东方令驹冷酷的表情并没有在见到妹妹后融化,他正色地问:“爷爷呢?他在几号病房?”
“喔!原来二哥是来看爷爷的,你真是孝顺。”她讨好的精灵表情上有抹邪黠的笑容。“但是爷爷他并没有……”
“说重点,告诉我几号病房。”东方令驹是个实事求是、言简意赅的人,他没办法接受妹妹那种聊天式的说话方式。
东方令薇吐了吐舌头。“五二OO。”
像是一阵烟,东方令驹一下子消失在电梯门板前。
“急什么呀?二哥干嘛老是一副赶飞机的样子?”她真是不明白,灵活的大眼睛转了一圈,突然掩住唇。“糟糕!我……我忘了告诉他病房里住的不是爷爷耶!”
一想起东方令驹那冰酷的眼神,她决定还是先溜为妙。
&&&由于东方集团和伊藤医院的关系密切,因此东方令驹对这所医院并不陌生,很快地找到了五二OO号病房。
他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后,立刻推门而人。
“爷——”他的声音戛然停止。
锐利峻冷的黑眸接触到病床上的人,突然愣住。
不是——那床上的人并不是他那早已年过半百、发鬓斑白的爷爷,而是个年轻的女孩。
那是张苍白到近乎没有血色的脸蛋,她的周身缠绕着许多的绷带,尤其是头部。除此之外,身上、手上还插有各式各样的管子,旁边则是一台正闪动不已的医疗仪器……瞧她泛白的唇紧抿,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而紧皱的眉头,更是说明了她的处境。
那种孱弱无助的楚楚模样,他的心竟然为她一动——他可怜她。
如此花样年华,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孤零零地躺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呢?还有,她的亲人哪里去了?为什么只有她孤单地躺在这里?身边竟没人照料……不!不对。
东方今驹,你是来探视爷爷的,走错了病房就该尽快离开,医院里的生老病死是常态,何必为一个陌生人担忧?
“……呃!”
在他转身想走之时,病床上突然传来一道痛苦的申吟。
朦胧间,潘妮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灼灼的目光注视着她,那是个男人。
男人?!
是爸爸吗?他来看她了吗?
东方令驹看见她长长的眼睫一眨,水亮的眸子慢慢张开。
那是一双染满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哀愁双眼,就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无处可诉,紧紧地勾住了他的脚步。
“爸……啊——”她好痛,她的头好痛、好痛,怎么会这样?谁来救她。
她忍不住摀住头,苦苦申吟出声。
东方令驹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只知道眼前这女孩十分痛苦,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都有义务要帮助她一一纵然他只是走错了病房。
“你不舒服吗?我替你找医生来。”声音依旧没有注入多少温度。“……不,别……走!”潘妮慌急地道。
是做梦吗?她怎么看见爸爸一直往后退,一副想走的样子?
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惜他离她好远,怎么也抓不着。
不,爸,不要走,不要去找沈阿姨,我讨厌她,我只要你跟妈妈在一起,难道我这个平凡的要求,你也做不到?那你为什么要口口声声说爱我?疼我?她在心里不断吶喊,可惜怎么也喊不出声音来。
“忍耐一下。”看她眼眶盈满了泪,真的很痛苦的模样,东方令驹当下毫不迟疑地转身往门边去,决定帮她找来医生。
“别走——”
东方令驹一回头,那情景令他平静无波的心也忍不住一颤。
那女孩竟然有半个身子跌在病床外。
“想自杀也得等我走后,我可不希望成为头号谋杀嫌疑犯。”他讥讽地道。赶紧上前扶着她,帮她躺回病床。虽然口气有些重,但动作却是无比的温柔。
他知道这脆弱的女孩,无法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潘妮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捉住他了,她总算留住爸爸了。
她要告诉妈妈,这一次绝对不让他走,她不要他们一家人再分隔两地。
两人靠得如此近,潘妮顺势将他紧紧缠抱住,投入他怀里。
好温暖、宽阔的怀抱,那种胁迫的气息,和爸爸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但不管了,她不要他走,他必须留下来。
“你……你在做什么?”东方令驹全身一僵,他最讨厌女人粘在身上,尤其是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
他试图挣月兑她固执的双臂,却不敢太用力,怕伤了她。
“爸……爸……”
东方令驹愣住了,他没听错吧?
“你……别走,别……离开我和妈妈。”潘妮慌乱失措地用着颇哑的嗓音急嚷,手也越抱越紧。
这宽阔的胸膛带给她无限安全感,她不放,她不让他走。
爸?东方令驹听清楚了,也停止了挣扎。
他有这么老,老到足以当她的爸爸?
见鬼了,她竟然将他当成她爸爸?
从没遇过这么怪异的事,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潘妮没注意到他的心思百转,径自气若游丝地继续说:“爸,我……不喜欢钟叔叔,也讨厌沈阿姨,我不要他们来代替你们的其中之一,不要,我不要……”
那带着哽咽的语气,引人心酸。
一滴泪水突然滑落至他的手掌,引起他浑身的震撼。
“别哭。”下意识里,他安慰道。
“别离开我,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就像个爱撒娇的小女孩,她抬起一双泪汪汪的蒙陇眼眸,注视着他。
这样的孤单无助,渴求亲情的模样,强烈地震撼了他的心,让他回想起那段往事——原本的挣扎,慢慢地化为一波柔情。他伸出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心。
第二章
那一年,东方令驹只有九岁,他跟着父母送大哥东方令尧到机场,那是班飞向日本的飞机。
他看着哥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吵着不肯上飞机,直到管家将他抱走,他还不懂哥哥为什么那么爱哭、那么不勇敢,只是去“几天”日本而已,能去日本玩多好啊,他也很想去呢!
棒年的夏天,他终于明白了个中的道理——在他也被强制送往英国的时候。
此去并非他所认定的去“几天”,而是无法预估归期。
他还记得在机场时,他强烈地质问着父母为什么要那么狠心地送走他和哥哥,父母竟然还含笑着回答——希望他们能够学习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