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弱水桃腮艳然,含春的眼眸低转,不敢正眼瞧他。
“今晚让我留下来吧。”他倾身,搂抱住她。
在他怀里,柳弱水听得到他咚咚的心跳。他的心,她怎幺会不知道呢,只是她不想在合欢缠绵后,留下遗憾。
她小声地问:“如果……如果我们在一起后……你能让我……你能不干涉我喜欢做的事吗?”
他反身,腻上她发丝淡飘的香气。“我怎幺会干涉你。”
“还说没——”她微噘着嘴。“你刚刚就不让我看那本图谱。”
“我只是要你今晚不要看。”她不知道这是在折磨他吗?
柳弱水轻叹一口气。“这算是命令吗?”这就是他的问题了,他是王爷,总是习惯发号施令的。恍然明白她话底的意思,索罗烈焰顿了下。“好吧。”半晌后,他放开手。“那你今晚就好好看……看仇煞送你的那本图谱。”
讲到仇煞时,他还是有点酸味溢出。
柳弱水不觉逸笑。
她本不是坚持一定要看这本图谱,她要的,不过是他愿意听她意见而已。怎知,他竟吃这莫名的飞醋。“王……”她改口。“烈焰。”
听她终于肯唤他,他勾出慑人的笑。“你可以叫我索罗烈焰,或是烈焰,不必叫我王烈焰。”
她微透羞红,与他视线交递,终于忍俊不禁,灿放笑靥。
“留我下来吧。”他再度圈环住她,在她耳际像施咒似地低语。
她低了头。“若是……若是我们成了夫妻,你不可以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不可莫名吃我的飞醋,不可……”
“不会的。”他大喜,堵截她的话。“我惟一会做的事情是爱你。”攫住她芬软的朱唇,纵情勾引生涩的她。
“嗯……”瘫软在他的缠狂,她娇声吟哦,皓白手腕不自觉攀附住他。
她决定了,今晚,会全心做一个爱他的女人。
第八章
自从索罗烈焰上京后,已经过了一个半月,都还没能回府。不巧,柳弱水这几日胃口比较不好,索罗烈焰安插在她身边的婢女——小喜,便去请了大夫来替柳弱水看病。大夫来的时候,柳弱水支开了小喜;大夫走了之后,小喜回到柳弱水房间,就见她痴痴地发笑。
小喜探问了几句,柳弱水都说没事,只说,她这几日要去她爹坟上扫祭,要麻烦仇煞护送她,便独身去找仇煞。
“叩!叩!”柳弱水敲了门。
“请进。”仇煞眉头微皱,平时很少人会来找他的。
“仇将军。”柳弱水推开门,满溢笑容。
仇煞放下正在看的书。“柳姑娘?!”他不常看到她的,可这次见她,她眉宇之间,多了说不出的风韵。
“仇将军,有事情找你帮忙。”柳弱水站在门口。
仇煞为她拉开椅子,放上一杯茶。“有事情的话,姑娘找人来吩咐一声就可以了。”
柳弱水款移莲步。“你是朋友,找你是帮忙,不是吩咐。”落坐在椅子上。
仇煞极淡地扬起嘴角。“有什幺事情,请说。”
“我要去向我爹上香,想劳将军护送我回阿莲山。”柳弱水盼着仇煞。
“不等王爷回来吗?”仇煞谨守本分。
“我有事情要和我爹说,还不想让烈焰知道。”柳弱水忽尔笑起。
仇煞皱眉,他很好奇,却不便探问。
柳弱水抿唇,几分羞涩中难掩雀跃,小声地说着:“我怀孕了。”其实她这个月的月信没来时,她便隐约猜到。方才大夫才证实了她的揣想。
“啊!”仇煞吃了一惊,旋即挤出笑。“恭……恭喜!这是天大的好事,怎幺不让王爷知道?”
“大夫说,我体质较弱,胎儿比常人更不容易保住。”柳弱水眉头微敛。
“我不想这幺早说,是怕万一没了,不就要叫烈焰失望了,所以我连小喜都瞒着。你做事妥贴,我一向信任,找你送我去上香,是想告诉我爹这件事情,顺便求他老人家,保佑孩子康泰。”笑靥浮上脸颊,柳弱水一双纤手不自觉移到月复部。那儿,一个小生命,正逐渐成形。
秀丽的容颜,还似芙蓉,只是灿灼生华,宛如朝阳正照。
仇煞看着她,扬勾起一抹笑。“你同过去不一样了。”
她再不是他刚护送回来的那个小泵娘了,以往她是轻染愁的凝露芙蓉,而今她是别样红的映日荷花。
“真的吗?”柳弱水微微侧头。“或许吧。”觑着仇煞,浅浅一笑,款媚温婉。“将军倒是从没变过。我初见将军时,将军就这模样。咦!”她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衣服。“四季递嬗,将军可从来都是这身黑。”
他坦言:“我喜欢简单,就几件衣物替换。”
“对了。”她眼眸又亮。“将军上次那件衣服可补起来了?”
仇煞嘴唇紧闭,迟了半晌才响应。“还没。”
以往衣服线月兑得厉害,他都会自己补起来。只有那件衣服,那次之后,他便把它洗起来,收着,没再动它。
原因很难说上来,也许只是一份痴望,等着旁人为他缝补吧。
“还没补啊——”柳弱水淡凝秀眉,旋尔忽灿。“那你拿给我吧,我的手比你快,由我替你补吧。”仇煞断然摇头。“不用。”他不想为她招来麻烦。
她试图说服他。“我帮你补,不是很快吗?”
“这不是姑娘该做的事情。”他很坚持。
她也不是容易动摇的人。“我只是替朋友补件衣服,有什幺不该的。”
那一声是“朋友”,仇煞听得非常真切。
他微微一笑。“因为是朋友,更不能麻烦姑娘。”因为是朋友,他得替她做更周全的设想。
她抿唇,思索片刻,也是一笑。“你有针线吗?”
虽有踌躇,可他还是照实点头。“有。”
“我在这儿就替你补好,烈焰不会知道的。”她坦然地说出他心里的顾虑。
“我明白他……他比较容易吃味,可我们俩都是坦荡荡的,我想慢慢地,他也就会知道了。”
仇煞愣了下,也许……也许他并不如柳弱水设想的这幺坦荡。
他的目光移向柳弱水,那两池眼眸清朗澄明。他收回视线,欠身行礼。“那就麻烦姑娘了。”转过身,寻了衣服出来交给了她,为得是——让自己“坦荡”。
柳弱水接过衣服,拈起针线,细细缝补。
仇煞沉静地坐着,看着她一双巧手在针线间起落穿引,一似拨琴弄弦。铮铮的琴韵弦声,只有孤寂的人听得见。
他细观侧听,不发一语,偶或牵起嘴角。
“好了。”她抬眸嫣笑,绾紧线结。
“谢谢。”他拿起剪刀,一把将线尾剪断,宛如割琴断弦。
她蓦然轻笑。“将军就是将军。”
“怎幺?”他将针线收回。
她含笑瞅他。“将军就是连剪线的小动作,也有快刀斩乱麻的气势。”
仇煞失笑,夹着几分苦涩,与不易察觉的自嘲。“也许是习惯了吧。”轻描淡写地带过他向来处事的方法。
她很敬重他,光是这份气魄,就不知愧煞世间多少男子。只可惜这幺好的一个男子,没能缔结良缘,连一件衣服破了,都搁了许久,没有缝补。
“哪——”忽然兴了个念头,柳弱水把衣服摊开,靠上他,依在他身上比画。“你穿穿看,缝得牢不牢实。”口中这幺说,其实她是细心地记下他的体型,想替他添件新衣裳。
“不用了。”仇煞起来,微侧过身,避开与她过于亲昵。
“嗯。”柳弱水胃部忽然冒酸,柳腰弯折,娇躯下翻。
仇煞赶紧搀抱住她。“没事吧。”
突来的孕吐,让她一手揪揉着那件衣衫,一手攀揽仇煞背部。“恶——”好一会儿,她才比较舒服,正打算起身时,背脊冒出了含怒的声音。